夜风微凉,骆敏坐在临河的廊边,趴在护栏上,没有转过头去看走过来的薄野骏,
“你觉得锦州这个地方怎样?”
薄野骏轻轻揉了揉骆敏的头,将带来的披风盖在骆敏身上,在旁边坐了下来,“是个好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你知道这里的传说么?”
“什么传说?”
“在这里相识的人都不会在一起。”
“你我又不是在此相识,你担心什么。”骆敏没有听出薄野骏的弦外之音,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河里的水。
“很久之前,曾有一个隐世民族的公主,因为贪玩,跑出了家族,来到了锦河,认识了外族的王子,从此一见倾心,可这王子并不喜欢公主,并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迎娶了另一个国家的公主,后来,王子的国家发生了战乱,王子负伤逃到了锦河,再次遇到了这个公主,其实公主很傻,王子回去时,公主一直在锦河边日复一日的等王子,她知道王子还会回来,王子来到锦河没多久,就因为伤重和心病去世了,王子死后,公主就在锦河边住了下来,因为思念心上人,收留了许多难民,这些难民,都是王子亡国的百姓,公主教会了他们生存的手段,日子一天天过,公主收留的难民越来越多,公主便组织他们开始了经商,开起了酒楼茶馆,打败王子的新皇帝登基,掌管了整个国家,将好多王子的旧臣被处置,男的被斩首,女的被充了军妓,公主于心不忍,就将女的全部救来,为她们建造了艺馆。附近几个城池由于战争,修复需要很久的时间,公主建造的城池,享乐地方最多,于是,便成了周边几个城池集中人流的地方,这城池越发壮大,终于有一天惊动了新帝,新帝派人来侦查后,因为太过好奇,自己亲自来了锦河,见着这位公主后,被公主的美貌吸引,日渐生情,后来用了不当的手段,让公主怀了自己的孩子,其实公主因为一直以来的照顾,对新帝早已生了爱意和依赖,可新帝的手段让公主寒心,公主一怒之下回了部族,从此不愿再见新帝,新帝将城命名为锦州,立了官书,只为等公主回来,可惜公主因为生孩子的时候留了下顽疾,时时需要冰床久养,不能走出部族,部族不能被外人知道,公主因此再也没有见过新帝,在部族的临河边活到了一百二十五岁,寿终正寝。”
“这个公主叫苒嫣?新帝就是我太皇爷爷是吧?”
这是薄野骏今天第二次听见了锦州的传说,顾一德不知道的东西,骆敏似乎都补全了。
“父皇在我儿时曾跟我讲过,太祖皇帝相遇一女子后,从此,除了皇后,便遣散了后宫,未再纳妃。”
“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你那谋士,要你找轩辕族人。”骆敏转过头来看着薄野骏,神色很认真。
“我跟哥哥都是我太奶奶带大的孩子,我太奶奶活着的时候,精神很好,总与我说你,说薄野家会出个举世明君,告诉了我你的生辰八字,我那时总是好奇,而后实在忍不住,就偷偷跑了出来。”
骆敏见薄野骏没有动作,忙着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将袖子一把拉了起来,右手臂上,一个比牡丹还大的刺青浮在如玉的肌肤之上,刺青环过了手臂,精美而繁复。
“我姓轩辕,不姓骆,苒嫣,是我的太奶奶。”骆敏急急的将手臂凑往薄野骏面前,披风滑了下去。
薄野骏将骆敏的袖子拉好,从地上拾起披风,拍了拍灰,替骆敏盖好。
“储君之位已是我的,我明白你的心思,不用了,皇位之间的事情,该由我们自己解决。”
储位之争,向来残酷,如果是一年前,薄野骏也许会借助骆敏,现在不同,薄野骏只想将骆敏藏在身后。
“你看看你那个弟弟像是省油的灯么!一肚子的坏水!”
薄野骏摸了摸骆敏气鼓鼓的脸,觉得好笑,“你在京城也没少找他麻烦。”
“以后不要跟人说你姓轩辕,也不要告诉别人你从哪里来,这里,没有多少好人。”
骆敏歪着头笑,“你是怕我被人拐跑么?”
“若是有人能将你拐走,倒也很好,你那么贪吃贪玩,养着挺费钱费心的。”薄野骏宠溺的揉了揉骆敏柔软的小脑袋,起身要走,被骆敏一把拽住,“你说了要养我的!”
薄野骏从未答应过骆敏会养她,只是总往骆敏的小钱袋里放银子,让骆敏去胡吃海喝。
锦州没有宵禁,很早之前,是因为苒嫣喜欢热闹,后来就成了习惯,店铺营业到很晚,到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白日里的喧闹,一直会延续到晚上,馆里的姑娘莺莺啼鸣,缠缠绵绵。
骆敏最喜欢坐在栏道里听曲,栏道平素并无人来,是个能安静听曲的好地方,众人喜欢到店里去看着姑娘,品着茶,磕着瓜子,所以栏道就冷清了下来。
薄野骏又坐了下来,陪着骆敏享受夜的繁华。
傅哉来报信的时候,骆敏窝在薄野骏的怀里睡得香甜,薄野骏示意傅哉不要吵到骆敏,抱着骆敏回了薄野骏的房间。
薄野骏将骆敏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在榻上将就了一晚。
骆敏第二天醒的早,起身发现自己没在红馆,瞟见薄野骏合衣睡在旁边的榻上,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蹲在薄野骏身边,薄野骏多年在宫中养成了警醒的习惯,从骆敏醒,他也醒了,闭着眼,想看看骆敏要干什么。
骆敏什么也不干,就盯着薄野骏看,看他这张面皮,怎么就生的这么好看。
“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骆敏嘟了嘟嘴,“就知道你醒了。我说你这呆子,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乘人之危呢?”薄野骏睁开了眼睛,“你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脑子里一天天的装着些什么?”
“话本里不都这么写的,还有红馆里的姑娘也会说些。”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话本。”薄野骏起身,开始洗漱。骆敏每次都很是嫌弃薄野骏,堂堂太子,自己穿衣,自己洗漱,都不要人服侍。骆敏可以自己洗漱,但穿衣不行,怎么学都学不会。
薄野骏去办自己的事,骆敏就自己去找乐子。
骆敏回红馆时,姑娘们都还在睡,谁也没发现她昨夜没有回来,骆敏洗漱完了,姑娘们才陆陆续续起了床。
吴岚岚与骆敏一同吃早点,李婵仪踩着点来了,比沙漏还要准时,跟两人一起用膳。
“萧公子最近忙得都不见身影,也不知道是忙些什么。”李婵仪装作似是不在乎,眼睛却瞟了好几眼骆敏,等着骆敏的下文,骆敏的注意力都在米粥上,没有搭理李婵仪,其实早宜听见李婵仪的话。李婵仪见骆敏不搭理自己,用手拐推了推吴岚岚,吴岚岚只得往下接话,“骆敏,
萧公子最近是在忙些什么,好久都没见了。”吴岚岚并不知道薄野骏就是太子,只知道是京城来的萧姓公子。
骆敏摇头,“不知道,貌似是见相好了吧。”骆敏只是随口一说,李婵仪整个人都炸开了毛,“什么!见哪个相好去了?”骆敏还没说话,李婵仪道:“是不是之前一起在酒楼见过的那个姑娘?就是跟萧公子一起进来的那个姑娘?”
顾萍依最近总是阴阳怪气的看骆敏不顺眼,骆敏也想给顾萍依找点不愉快,顺着李婵仪的误以为点了点头,估计是吧,“整天顾姑娘顾姑娘的,该是她了。”李婵仪急了眼,不等把话说话就急冲冲跑了出去。
吴岚岚看了看幸灾乐祸的骆敏,很是无奈,“你这样不太好吧。”
骆敏耸了耸肩,“顾萍依那小妮子厉害着呢,李婵仪又不一定是他对手,有姑娘能为他争风吃醋,姓萧的指不定有多乐呵。”
吴岚岚开始有些不理解骆敏了,“你不是喜欢萧公子么?怎么还给他招蜂引蝶呢?”
“能有人喜欢他证明我眼光不赖啊,要是都没人喜欢,证明他也不咋滴。”
吴岚岚无语。
顾萍依天天莫名其妙的受了人的恶作剧,很是不理解,同顾一德抱怨,顾一德观察了几天,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将此事告知薄野骏,薄野骏不想也知道是谁在后面搞的鬼。
李婵仪天天找人骚扰顾萍依也不是事,薄野骏逮到了罪魁祸首。
骆敏嘟着嘴,很是不高兴,红馆今日来了新的小姐姐,唱的正兴起,自己却被薄野骏逮到了房间,“有人为你争风吃醋不是很好?你怎的还不开心?还要寻我不愉快!”
“那是你以为的好,这事因你而起,你须得解决好了。”
“我才不要,谁叫你那萍依姑娘总是爱恼我,这事不是好解决得很,只要你那蝉仪姑娘得了你的欢心,自然就不找你的萍依姑娘麻烦了。”
“你惹得事情倒还理直气壮,我现下需要顾先生好好做事,莫要因为这些小事扰他心烦。”
骆敏扭过头去,不愿搭理薄野骏。薄野骏走到骆敏身边,宠溺的摸了摸骆敏的头,“醉仙楼的鸭子掌柜的特意为我留了两只,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想吃。”
骆敏馋的口水流,还是坚持不愿意,薄野骏抿着唇笑。骆敏背对着薄野骏,不知道薄野骏这个只会板着脸的木头人也会笑,按耐不住躁动的心,早已奔着烤鸭去了。
薄野骏装作要走,骆敏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薄野骏,“好了啦!好了啦!我会解决好呢!带我去吃烤鸭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