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加班第七天深夜，叶韵头昏眼花对屏幕敲下最后一个代码；
眼前猝然血红炸开，冰冷机械音彻响脑海：“恶灵程序入侵，激活钟馗捉鬼系统！”
第二天上班，她惊恐发现全公司同事头上竟飘着善恶进度条——
更可怕的是，她那个帅得人神共愤的顶头上司，居然是……满格血红大恶灵？！
?
第七天。
窗外的城市早已沉入一片虚假的宁静，只有写字楼零星几个格子间还亮着惨白的光，像是一座座悬在黑暗里的无名墓碑。空气里漂浮着过量咖啡因和廉价速食面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酸馊气。键盘敲击声黏腻又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
叶韵眼球干涩发烫，视野边缘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不断有细小的黑点闪烁游离。后颈的肌肉僵直酸痛，牵动着整个颅腔都在发出沉闷的抗议。她觉得自己像一截被榨干了所有水分的木头，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能彻底化为灰烬。
指尖下的键盘油腻腻的，回车键旁边还沾着下午不小心蹭上的咖啡渍。她几乎是凭着一点残存的本能，将最后几行漏洞百出的代码敲了进去。指尖落下最后一个字符，重重砸在回车键上。
完成了。这该死的、永无止境的加班。
那一瞬间，极致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她身体一软，向前趴向桌面，额头几乎要磕在冰冷的显示屏边缘。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刹那——
轰！
根本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暴烈的感官冲击！眼前的世界猛地炸开一片粘稠猩红，如同一个巨大的血浆炸弹在颅内轰然引爆，视野所及的一切，键盘、屏幕、惨白的灯光、同事歪倒的身影……全都被泼上了一层流动的、活物般的血膜！
一股绝非物理世界的冰冷，顺着脊椎疯窜而上，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连呼吸都生生掐断。
一道绝对不属于人类听觉范围的机械音，没有丝毫预兆，直接凿进她的意识最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冰冷、滞涩，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却又宏大得如同审判的钟鸣：
【检测到高强度‘恶灵程序’入侵宿主意识屏障！】
【符合绑定条件…正在强制激活…】
【钟馗捉鬼系统，启动完毕！】
【初始技能加载：善恶观气术（初级）。祝您好运，宿主。】
血色骤退。
如同被掐住喉咙后骤然松开，叶韵猛地抽了一口气，身体剧烈一颤，整个人从工位上弹了起来，后背狠狠撞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眼前依旧是那个加班后死寂的办公室，灯光惨白，空气污浊。旁边工位同样熬夜的同事小吴被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叶韵？…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隔着一层膜，模糊不清。
叶韵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四肢冰冷僵硬，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胡乱地、幅度极大地点了点头，随即猛地转回身，死死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黑色的屏幕上，模糊地映出她自己苍白失措的脸。
恶灵程序？钟馗系统？善恶观气术？
穿越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平凡和按部就班，努力读书、拼命工作，只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安稳地活下去。刚才那是什么？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精神分裂的前兆？
对，一定是幻觉。加班加出癔症了。
她颤抖着手拿起已经冷掉的半杯咖啡，囫囵灌了一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那阵惊悸。她不断深呼吸，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大脑开的恶劣玩笑。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交接完工作，叶韵几乎是飘着出的公司大楼。外面的天光是灰蒙蒙的，车流人声嘈杂而遥远。她回到租住的狭小公寓，连衣服都没脱，一头栽进床上，陷入一种极度疲惫却又无法真正沉睡的昏沉状态。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和那片炸开的血色，反复在闭合的眼睑后闪回。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还是准时将她拖了起来。脑袋依旧昏沉如同灌铅，对上班的厌恶抵过了所有恐惧。她拖着沉重的身躯，再次踏入公司玻璃门。
前台小姐照例抬了下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就在这一瞬间——
叶韵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前台小姐的头顶。
一道半透明的、微微散发着极淡白光的细长条框，像是某种全息投影的UI界面，清晰地悬浮在那里！条框内部大部分是空的，只有底部填充着一小截浅浅的、近乎无色的绿色，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模糊的数字符号一闪而过，看不真切。
叶韵猛地刹住脚步，瞳孔骤缩。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还在！
不是幻觉！
那东西就那么突兀地、违背物理定律地悬在那里，随着前台小姐低头敲键盘的动作微微晃动。
【善恶观气术（初级）】…那冰冷机械的音节再次锤击她的记忆。
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挪进办公区。
放眼望去，整个开放式办公区，数十个忙碌或摸鱼的同事，每一个人头顶之上，都悬浮着那一道半透明的、仿佛游戏角色状态栏一样的细长条框！
大部分人的条框里，填充着或多或少的、深浅不一的绿色，数值有高有低，但大多徘徊在中间范围。偶尔有几个人的绿色深一些，几乎填满大半个条框，泛着一种令人舒适温润的光泽。
但也有少数几个…
斜对面那个平时最爱传闲话、抢功劳的老油条，头顶的条框里，绿色只剩薄薄一层底，大半截是一种浑浊不堪、令人不舒服的土黄色，数值低得可怜。
而隔着一个过道，新来的实习生小姑娘，正低着头被项目经理训斥，她头顶的条框里，绿色快满了，莹润通透，数值赫然是周围人里最高的一个！
叶韵只觉得一股寒气包裹了她，指尖冰凉，呼吸不畅。她死死低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几乎是挪到自己工位上的，拉开椅子的声音刺耳得让她心惊肉跳。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游戏界面，而她，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血条和蓝条的玩家——不，是善恶条！这到底是什么鬼能力？！
一整个上午，她都如坐针毡，精神高度紧绷，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惊得几乎跳起来。同事正常的交谈、脚步声，在她听来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诡异。她死死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不敢抬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生怕一不小心又看到什么更惊悚的东西。
直到临近午休，周围气氛稍微松懈下来。
“叶韵，”旁边工位的小吴探过头，压低声音，带着点兴奋和八卦，“欸，听说今天大老板回来了，刚进总裁办。”
叶韵身体一僵，含糊地“嗯”了一声。
“真是羡慕啊，又能看到顾总了…那脸，那身材，啧啧，简直是人间妄想…”另一个女同事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花痴，“就是气场太强了，每次他看我一眼，我腿都软——虽然是吓的。”
顾总。顾渊。
叶韵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的形象。公司最高决策者，年轻、英俊得极具侵略性，但性格极度冷硬苛刻，手段强势，说一不二。公司上下几乎没有不怕他的。叶韵这种底层小员工，平时连见到他的机会都很少，仅有的几次远距离照面，都被他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压得不敢抬头。
小吴还在喋喋不休：“…顾总可是咱们公司的定海神针，听说他这次又拿下了个超级大项目…”
就在这时，一阵明显不同于普通职员、沉稳而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从过道另一头传来。
原本还有些细微交谈声的办公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员工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工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叶韵的心脏没来由地开始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般缠裹上来，越收越紧。她死死捏着手指，指甲抠进掌心。
不要过来…不要往这边看…她内心疯狂祈祷。
那脚步声却没有丝毫停顿或转向的意思，稳定、冷漠，径直朝着这个方向而来，越来越近。
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拼命告诉自己低头，不要看，绝对不能看！
然而，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巨大心理压力下，在那脚步声几乎响彻耳畔的瞬间——
她失控了。
像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恐怖本能牵引着，她的头颅仿佛有千钧重，一点点，极其僵硬地，抬了起来。
视线先是捕捉到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衣角，笔挺的裤线。
然后向上。
掠过窄瘦的腰身，宽阔的肩膀。
最后——
对上了一张毫无表情、俊美却冰冷如同雕塑的侧脸。顾渊似乎正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但叶韵的视线无法停留在他的脸上。
她的目光被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怖力量，硬生生拽向了她的顶头上司，公司总裁，顾渊的头顶——
那一刻，时间、空间、声音、光线…一切的一切都凝固了，粉碎了。
没有半透明的条框。
没有代表“善”的、或深或浅的绿色。
更没有那浑浊的、代表“恶”的土黄色。
只有一片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浓郁得如同凝固鲜血的——猩红！
那猩红如此粘稠，如此刺眼，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意与罪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和不祥的气息！它几乎要化作实质的血滴，从那悬浮的“进度条”上滴落下来！
在那片吞噬一切的血红之上，一个巨大、狰狞、如同用烧红烙铁烙上去的漆黑数字，正无声地、傲慢地悬浮着：
【-10000】
负一万？！
叶韵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失去所有知觉，瞳孔放大到极致，映不出任何影像，只有那片铺天盖地的、绝望的血红！
她张着嘴，却连一丝尖叫都发不出来，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巨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和喉咙。
就在她视线触及那骇人数值的下一秒——
那双深不见底、没有任何光亮的眼睛，毫无预兆地，骤然转动。
冰冷、漠然，精准无比地——
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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