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躬身回道:“回王爷,派去盯梢的人传回消息,厥狼使者的随从,已经全部离开了大魏国境。”
“呵呵呵……”
黄宏德发出一阵低沉而得意的笑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赵霄的死期。
他缓缓睁开那双浑浊的老眼,其中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与算计:“阿史那雄,厥狼部数百年难得一出的绝世天才,三十岁便踏入陆地神仙之境,视其子如命根。”
“赵霄那小儿,竟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他唯一的儿子活活烧死,这等奇耻大辱,你以为阿史那雄会善罢甘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陆地神仙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届时,别说区区一个刑天,就算他赵霄把大魏所有的宗师都绑在一起,也不够阿史那雄一根手指头碾的!”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皇城,有了几个宗师高手当爪牙,就能跟本王叫板了?愚蠢!无知!”
黄宏德的笑声愈发张狂,“在本王布了二十年的天罗地网面前,他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随时都能捏死!”
管家连忙奉承道:“王爷深谋远虑,运筹帷幄,那小皇帝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黄宏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端起茶杯,享受这胜券在握的快感。
就在这时!
“王爷!王爷不好了!”
一名心腹亲信,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书房,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慌乱,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放肆!”管家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王爷面前,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黄宏德被打断了兴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慌慌张张,出了什么事?”
那名亲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王爷,一枕春出事了!”
“一枕春能出什么事?”黄宏德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地下的祭坛被毁了!”
亲信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在刚才,毕方带着大批禁卫突然封锁了那里,将整个地下石室都给端了!那四个炉鼎,三死一失踪,尸体全被他们带走,说是……要好生安葬……”
“你说什么?!”
轰!
黄宏德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杀气,如同火山喷发,骤然席卷了整个书房!
“咔嚓!”
他身前的紫檀木书案,竟在这股无形的威压之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碎裂,化作一地齑粉!
“三才血煞阵!”
黄宏德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朕的三才血煞阵!”
那可是为圣女续命,助她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关隘的唯一希望!
此阵至关重要,一旦成功,圣女便可神功大成,届时别说一个小小的大魏皇朝,便是放眼整个天下,亦可纵横无敌!
为了这个阵法,他暗中筹谋了数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和资源,眼看再过三天,月圆之夜便可功成,如今竟然功亏一篑!
被毁了!
全都被毁了!
没有了三才血煞阵的阴气滋养,以圣女如今的身体状况,绝对撑不到下一个月圆之夜!
“赵!霄!”
黄宏德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那张平日里还算儒雅的老脸,此刻已经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狰狞得如同恶鬼!
他恨!他好恨!
“孙峰!一定是孙峰那个狗东西告的密!”
黄宏德的眼中迸射出怨毒无比的凶光,“若不是他,赵霄那个小杂种怎么可能知道一枕春的秘密!”
他猛地转身,对着书房的阴影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影卫何在!”
“唰!”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气。
“给本王去!”
黄宏德指甲深陷掌心,鲜血直流而不自知,声音残忍到极点,“将孙峰满门上下,无论老幼,鸡犬不留!本王要让他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
“遵命!”
影卫声音嘶哑,身影一闪,再次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发泄完一通,黄宏德胸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反而烧得更旺。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张绝美的脸。
穆昭昭!
那个他亲手安插在赵霄身边,本以为是最锋利的刀,最听话的棋子,却反过来给了他致命一击的贱人!
“还有那个贱人,穆昭昭!”
黄宏德的眼神变得无比阴森,他对着那名吓得瑟瑟发抖的亲信,一字一句地命令道,“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
“本王要让赵霄也尝尝,枕边之人惨死的滋味!本王要让他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之中!”
“是!王爷!”
亲信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
黄宏德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还没到绝境!
他走到墙边,按动一处机括,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间密室。
“传我密令!”
他对着密室中的另一名亲信,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却更加阴寒,“立刻在安平府和锦绣城,重新寻找合适的地点,不计任何代价,三天之内,必须给本王重新找到八十一名合格的炉鼎,重设血池!”
“这一次,绝对不容有失!”
“赵霄……”
黄宏德转过身,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是化不开的怨毒与杀意,“本王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
翌日,清晨。
养心殿的龙床上,赵霄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夜穆昭昭那双带着决然与主动的眼眸。
在他杀意最盛,几乎要被怒火吞噬理智的时候,是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自己,用她那略显纤弱的身体,和带着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抚着他。
那份温暖,如同一道清泉,浇熄了他心中的魔火。
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在赵霄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闪而逝。
他起身穿戴好龙袍,那份柔和便被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王的无尽威严与冰冷。
他径直来到御书房,屏退左右。
“传刑天。”
片刻之后,刑天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殿内。
“摄政王府,有何动静?”赵霄坐在龙椅之上,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
刑天躬身道,“昨夜至今,摄政王府一片平静,黄宏德闭门不出,府中下人进出采买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动。”
“没有任何异动?”
赵霄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发出一声声极有规律的轻响。
他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
以黄宏德的性格,自己毁了他苦心经营的血池祭坛,他不可能如此平静。
这绝不是善罢甘休的征兆。
暴风雨前的宁静么?
赵霄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倒要看看,这条老狗,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刑天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沉重了几分。
“陛下,还有一事。”
“说。”
刑天抬起头,看着赵霄,一字一句地汇报道:“就在今日一早,京兆府接到报案。吏部右侍郎,孙峰府上……”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昨夜,满门被灭,上下二百一十七口,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