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在空中翻滚着,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嚣张与错愕,最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老鸨的脚边。
“啊——!”
凄厉的尖叫声终于从老鸨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响彻整个二楼!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楼下大堂依旧是那般喧闹,猜拳行令,嬉笑怒骂,仿佛这楼上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和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根本不存在一般。
没有一个人抬头,没有一个人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
他们就像是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赵霄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诧异。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无法无天了,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与病态!
“你……你敢在一枕春杀人?!”
那老鸨瘫软在地,指着刑天,声音颤抖,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背后的人,是你惹不起的!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刑天面无表情地擦去剑上的血迹,冰冷的目光扫过剩下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护卫。
那几人瞬间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朝着三楼的楼梯口退去,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刑天看都未看那老鸨一眼,反而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猥琐和贪婪的笑容,用一种粗俗不堪的语气说道:“妈的,扫兴!老子有的是钱,今天就是来找乐子的!别他妈废话,把你们三楼所有的姑娘,都给老子叫出来!老子要一个个挑!”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穆昭昭更是惊得张大了小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刑天那副活脱脱的恶棍嘴脸,又扭头看向赵霄,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与不解:“陛……陛下,刑天将军他……”
赵霄却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将舞台彻底留给了刑天,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容,低声道:“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三楼的一扇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穿锦袍,脑满肠肥,醉眼惺忪的中年官员走了出来,指着楼下破口大骂:“吵什么吵!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打扰本官的雅兴?!”
老鸨一看到此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着他的腿哭嚎道:“卞大人!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楼下来了个不知死活的土包子,杀了我们的人,还要上三楼来闹事啊!”
“什么?!”
那被称为“卞大人”的工部侍郎卞承安闻言大怒,一股属于朝廷命官的威势散发出来,“反了天了!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楼梯口,低头朝着下方看去,目光正好与抬起头的刑天对上。
刹那间,卞承安脸上的所有怒火、醉意、威严,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那双因为纵欲而虚浮的眼睛里,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恐惧!
“刑……刑将军?!”
他的声音都在打颤,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跪倒在了楼梯上!
“下官不知是将军您大驾光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疯狂地磕着头,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绝望,“将军饶命!下官是第一次来!对!就是第一次来!只是喝多了酒,误入此地,求将军明察啊!”
这惊天逆转的一幕,让那老鸨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眼珠子瞪得滚圆,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地求饶的工部侍郎,又看了看楼下那个煞神般的男人。
卞大人?
那个平日里眼高于顶,连摄政王府的管家都要礼让三分的卞大人,竟然给这个闹事的恶棍下跪求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天根本不理会他的求饶,只是握着剑柄,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上楼梯。
他每走一步,卞承安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要杀我!将军!不要杀我!”
当刑天走到他面前时,卞承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猛地抱住刑天的大腿,涕泗横流地哭喊道,“我愿将功赎罪!我愿将功赎罪!这里面的花样多得很!不只是玩女人,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我全都告诉您!全都告诉您!”
“卞大人说的是!”
那老鸨也是个见风使舵的精明人,此刻哪里还敢嚣张,连忙陪着笑脸凑上来,谄媚地说道,“将军息怒,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三楼的确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乐子,保管让将军您……大开眼界!”
“哦?”
刑天装作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一脚踢开卞承安,粗声粗气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带路!”
“是!是!将军里面请!”
老鸨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卞承安也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跟在后面,一行人很快消失在了三楼的走廊深处。
楼梯口的风波,就此平息。
赵霄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转身准备带着穆昭昭先回雅间。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间房门打开,一对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衣冠楚楚,神色倨傲,女人则低着头,看不清样貌,身形却窈窕动人。
两人与赵霄擦肩而过。
就在交错的瞬间,那女人仿佛脚下不稳,踉跄了一下,身体朝着穆昭昭的方向轻轻一靠。
穆昭昭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只觉得手心一凉,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女人便已经被身旁的男人不耐烦地拽走了,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穆昭昭疑惑地摊开手掌,只见一个被捏得紧紧的小纸团,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赵霄,眼中带着询问。
赵霄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庞大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二楼。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走廊最尽头,一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腐朽的木门上。
那里,似乎是杂物间。
赵霄没有说话,只是牵起穆昭昭的手,径直朝着那扇木门走去。
推开门,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门后并非杂物间,而是一条狭窄而陡峭,通往地下的石阶。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当看清地下室景象的瞬间,饶是赵霄心性冷酷,穆昭昭胆识过人,两人的脸色,还是在同一时间,变得无比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