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在地的兵部尚书孙峰,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宏德看着他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窝囊样,心中杀机暴涌,暗骂一声“蠢货”!
但此刻,他必须救!救孙峰,就是救他自己!
“陛下!”
黄宏德猛地一步踏出,指着那份带血的手令,声色俱厉地喝道,“此物来历不明,定是有人盗用了兵部大印,伪造手令,意图栽赃陷害!孙尚书执掌兵部多年,兢兢业业,骤然见到兵部大印被人如此利用,一时惊骇过度,情有可原!”
他这番话,既是给赵霄的解释,也是给孙峰的提醒。
瘫在地上的孙峰如梦初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跪好,指天画地般地哭喊起来:“是啊陛下!是有人盗印!是有人陷害臣啊!臣对天发誓,这手令绝非臣所签发!臣也是受害者啊!”
看着殿下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拙劣表演,赵霄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盗用兵部大印?”
赵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在金銮殿上轰然炸响!
“好一个盗用!兵部乃国之重器,大印关乎天下兵马调动,如此重要的信物,竟能被人轻易盗用?!”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孙峰,厉声质问:“孙爱卿,这便是你执掌的兵部吗?连一方大印都看不住,你这个兵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臣……臣有罪!”
孙峰被这天子之怒吓得魂飞魄散,除了磕头请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霄冷哼一声,根本不看他,而是目光扫过满朝文武,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了一个让黄宏德亡魂大冒的决定。
“为防宵小之徒再次作乱,动摇我大魏江山社稷!即日起,兵部大印,由朕亲自保管!”
“待兵部内部整顿完毕,查明大印失窃原委之后,再行发还!”
此言一出,黄宏德那张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老脸,“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兵部大印!
那不仅是兵权的象征,更是他多年来暗中布局,掌控各地军镇的关键!
一旦落入赵霄手中,他这些年的心血,就全完了!
“陛下,万万不可!”
黄宏德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自古以来,天子不亲掌部司印信,此乃祖宗定下的规矩!您这样做,是于理不合,于制不符啊!”
他心中焦急万分,生怕赵霄真的将大印拿到手。
赵霄却仿佛没看到他那副急火攻心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事急从权,摄政王不必多虑,朕只是代为保管,查明真相后,自然会还给兵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殿中那道如铁塔般的身影。
“刑天!”
“末将在!”
“朕命你即刻成立专案,彻查兵部大印失窃一案!”
赵霄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记住,凡涉案者,无论官职高低,背景如何,一律以谋逆罪论处,诛其九族,绝不姑息!”
“遵命!”
诛九族!
这三个字,像三柄最锋利的钢刀,狠狠扎进了兵部尚书孙峰的心脏!
他整个人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查?怎么查?!
大印根本就没丢!
一直就在兵部的府库里锁着!
刑天只要带人去府库一看,所有的谎言都会被瞬间戳破!
到那时,他就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横竖都是一个死!
不!他不想死!更不想被诛九族!
无尽的恐惧,终于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孙峰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从地上爬起,冲到黄宏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道:“王爷!王爷救我!我不想死啊!”
然而,黄宏德看着他,那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孙峰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明白了,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弃子。
绝望之下,他猛地转身,对着龙椅上的赵霄,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声音凄厉无比:“陛下!不必查了!臣有罪!臣甘愿交出兵部大印,只求陛下法外开恩,饶过臣的家人!臣愿交印啊!”
他亲口承认了!
黄宏德看着这个蠢货,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杀机毕露,恨不得现在就一掌拍死他!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处置孙峰的时候。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猛地转移了话题,对着赵霄重重一拜,声音悲愤交加:“陛下!孙峰有罪,自有国法处置!但吴均血口喷人,当朝污蔑臣通敌叛国!此事,还请陛下给老臣一个公道!”
赵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公道?朕自然会给。”
他对着刑天使了个眼色,刑天再次从奏章中,抽出了另一封密信。
“摄政王,关于你与关外江湖门派‘绝毒宗’暗通款曲,意图不轨一事,你又作何解释?”
黄宏德看着那封信,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又是一封信?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臣为大魏操劳半生,没想到到头来,竟要被这等拙劣的栽赃手段污蔑!老臣不服!”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党羽们立刻会意,纷纷出列跪倒。
“摄政王一心为国,鞠躬尽瘁,天地可鉴!”
“此信定是吴均这等奸佞小人伪造,意图构陷当朝一品王爷,其心可诛!”
“请陛下明察,莫要被小人蒙蔽了圣听啊!”
一时间,殿内附和之声四起,声势浩大。
赵霄心中清楚,仅凭一封信,根本定不了黄宏德的罪。
今日能收回兵部大印,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当即顺水推舟,摆了摆手,朗声道:“好!既然摄政王问心无愧,众爱卿也愿为你担保,那朕便信你一次!今日朝议,到此为止!”
“退朝——!”
然而,就在太监的唱喏声即将响起之时,黄宏德那苍老而强硬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陛下请留步!”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霄,竟带着一丝逼宫的意味!
“老臣的清白,岂是陛下‘信一次’就能了结的?吴均当朝污蔑,若不严惩,天下人将如何看待老臣?如何看待我大魏的朝廷法度?”
他猛地一甩衣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绝的意味!
“今日,陛下若不给老臣一个交代,还老臣一个清白!老臣……唯有告老还乡,解甲归田,以免再遭此等奇耻大辱!”
话音落下,他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片官员,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声震寰宇!
“请陛下严惩吴均,还摄政王清白!”
“请陛下还摄政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