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的课程，对于已经拥有【真理之庭】的亚历克斯而言，正迅速失去其应有的色彩。
知识的魅力在于探索未知，而当绝大多数“未知”都已在你面前铺成坦途，剩下的便只有枯燥的重复。
开学第二周，周二上午。
米勒娃·麦格的变形课。
亚历克斯直接选择了缺席。
他没有去图书馆查阅那些早已被他解析透彻的典籍，也没有返回斯莱特林的寝室。他的脚步坚定而明确，穿过悠长的走廊，最终停在了校长办公室入口那尊沉默的滴水嘴石兽前。
“学术探讨。”
他吐出四个字，声音平静无波。
这是他与阿不思·邓布利多之间新建立的默契，一个凌驾于所有常规口令之上的“最高权限”密语。
石兽沉默地滑开，螺旋楼梯自动延伸至他脚下，以一种恭敬的姿态将他向上托举。
办公室里，银质的仪器正喷吐着细微的烟雾，发出轻柔的嗡鸣。邓布利多坐在那张巨大的、爪足的办公桌后，桌上摆满了各种奇妙的魔法物品。他抬起头，看到来访者，那双湛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他。
“亚历克斯，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邓布利多温和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属于长者的宽容与提点，“现在应该是米勒娃的变形课时间。”
“是的，校长先生。”
亚历克斯没有丝毫局促，从容地绕过办公桌，在邓布利多对面那张高背椅上坐下。他的姿态不像一个学生，更像是一位前来赴约的同僚。
“但我个人认为，在我们花费一整个上午，去探讨如何将一只甲虫变成纽扣之前，我们更有必要先探讨一下另一个更根本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重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们用来实现这一过程的工具——也就是魔杖，其本身所存在的、根本性的理论局限性。”
这番宏大到近乎狂妄的开场白，让邓布利多准备好的、关于遵守校规的说教，尽数卡在了喉咙里。他扶了扶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镜，身体微微前倾，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巫师，被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彻底勾起了兴趣。
“哦？”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郑重。
“那么，在你看来，魔杖究竟有什么局限性？”
邓布利多没有直接进入理论辩论。他决定先亲眼见证一下眼前这个男孩的真实水准。这番言论，究竟是少年天才的狂想，还是真正具备颠覆性认知的洞见。
“不如，你先为我展示一个最基础的变形咒吧。”
“当然。”
亚历克斯干脆地点头。
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准备施咒的动作。
他甚至没有去碰触腰间。邓布利多这才注意到，那个所有巫师都习惯佩戴魔杖的位置，在亚历克斯身上空空如也。
在邓布利多愈发惊讶的注视下，亚历克斯只是随意地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对着书桌上一个普通的玻璃墨水瓶。
然后，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没有咒语，没有光芒，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的迹象。
下一秒，那只静置的墨水瓶，仿佛被注入了创世之初的生命序列。
它的形态开始如流水般变化。
坚硬的玻璃瓶身，在一瞬间变得纤薄、柔软，如融化的冰。瓶口向外优雅地伸展，化作两对精致剔透的触角。瓶底则无声地舒展开来，构成了一对轻盈到近乎虚幻的翅膀，上面甚至能看到清晰的、脉络分明的纹路。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充满了某种韵律之美。它不是暴力的“变形”，而是温和的“演化”。
三秒。
仅仅三秒钟。
一只栩栩如生、通体由纯净透明的玻璃构成的蝴蝶，静静地停留在它原本的位置。阳光穿过它的翅膀，在桌面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紧接着，它扇动翅膀，从桌上轻盈地飞起，在办公室里翩翩起舞。
邓布利多彻底呆住了。
他湛蓝的眼睛睁大到极限，嘴唇微微张开，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无杖施法！
不，这远不止是无杖施法那么简单！
这是无声咒，是无杖施法，更是将变形术提升到了艺术创造的高度！这只蝴蝶的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它甚至拥有了某种程度的“生命”！
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领域。
这是对现有魔法体系的公然挑衅！
“你的……你的魔杖呢？”
邓布利多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忍不住追问，试图为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
他将自己的书包拎到桌上，打开，然后将其整个倒置。
“哗啦啦——”
一阵清脆又沉闷的碰撞声响起。
从书包里倾泻而出的，没有一本书，没有一根羽毛笔，更没有一根制作成品的魔杖。
那是一堆堆满了整张巨大办公桌的、最顶级的、未经任何雕琢的魔法材料！
一截散发着月光般柔和光芒的独角兽角杖木，杖身上天然的螺旋纹路清晰可见。
一束还在微微燃烧的凤凰尾羽，每一根羽毛的末端都跳动着金红色的、永不熄灭的火焰。
一捆从成年挪威脊背龙心脏里刚刚抽出的神经束，它被特殊的魔法封存着，依旧散发着温热的气息，甚至还在轻微地搏动。
还有夜骐的尾羽，媚娃的头发，以及数种连邓布利多都只能在古老炼金典籍中见过的、早已绝迹的魔法生物素材……
这堆足以让奥利凡德那样的魔杖制作大师都为之疯狂、甚至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珍稀材料，此刻就这么随意地堆在桌上，散发出的混合魔力波动，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它们都在这里，校长先生。”
亚历克斯指着那堆宝藏，平静地解释道，仿佛在展示一堆普通的木柴。
“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能找到一种足够完美的炼金理论，能将这些素材中蕴含的、最本源的法则潜力，百分之一百地发挥出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属于研究者的、纯粹的遗憾。
“任何现有的魔杖制作工艺，无论是奥利凡德的传承，还是其他流派的技术，对于它们来说，都是一种亵渎和浪费。”
亚历克斯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穿过桌上那堆璀璨的材料，直视着邓布利多那双写满了震撼的眼睛。
“所以，在找到那个完美的‘理论’之前，我选择暂时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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