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整个霍格沃茨城堡的呼吸都已沉寂。烛火熄灭,画像入眠,连走廊里最聒噪的幽灵都停止了游荡。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亚历克斯毫无睡意。
地窖的空气冰冷,带着黑湖深水浸润石壁的潮气。壁炉里,最后的几块魔焰木炭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将惨绿色的光芒投射在雕花的石墙与华丽的扶手椅上,勾勒出森然的轮廓。
亚历克斯坐在靠窗的一张黑橡木长桌前。
窗外,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偶尔有巨大的触手或发光的鱼群一闪而过,投下转瞬即逝的诡异光影。
他从书包里取出一卷质地细腻的空白羊皮纸,纸面泛着一层淡淡的魔法光晕。墨水瓶里盛放的并非普通墨水,而是一种混合了水银与隐身药剂的特殊液体,只有在特定咒语的激发下才会显形。
他肩上的渡鸦“奥丁”轻巧地跃到桌面。
它的羽毛漆黑,却又能在壁炉的余光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它歪着头,那双豆大的眼睛里没有寻常鸟类的懵懂,反而沉淀着一种近乎于人类的、审视般的智慧。
“奥丁,把最新的材料市场波动分析报告,送回古灵阁。”
亚历克斯的声音很低,在空旷的休息室里几乎没有回音。
他拿起羽毛笔,笔尖在羊皮纸上飞速划过,留下一串串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复杂的指令,精准的数据,关于龙肝、狮鹫羽、独角兽尾毛等数十种高端魔法材料在不同市场的价格曲线与未来三周的走势预测,被他以一种加密的古代魔文形式,迅速具现在纸上。
即便身在霍格沃茨,他也必须处理这些“生意”。
这是他庞大棋局中,看似微不足道,却又不可或缺的一环。
信件完成。
就在他将羊皮纸卷成细小的一卷,准备用秘法将其固定在奥丁腿上时,一个微弱的、带着颤音的脚步声从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口传来。
紧接着,是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你……你在做什么?”
亚历克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早已预知。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昏暗的休息室,精准地锁定在楼梯口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潘西·帕金森。
她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似乎是把它当成了唯一的盾牌。她赤着脚,冰冷的石板地面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脚趾。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傲慢的、哈巴狗似的脸上,此刻被一种无法抑制的好奇与一丝丝恐惧所占据。
“帕金森小姐。”
亚历克斯的目光平静如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深夜不睡,可不是淑女应有的行为。”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潘西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她抓紧了怀里的枕头,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挤出话来。
“我……我睡不着。”
潘西的视线被彻底俘获了。
她的目光越过亚历克斯,死死地黏在那只站在桌上的渡鸦,以及他手中那卷神秘的羊皮纸上。
那只鸟,它不一样。
它不像猫头鹰那样呆头呆脑,也不像任何她见过的宠物。它的眼神,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正冷冷地回望着她,让她产生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你是在给谁写信吗?这只鸟……它看起来好聪明。”
潘西的声音里充满了求知欲,这种欲望压倒了她本能的畏惧。
“商业机密。”
亚历克斯将信绑好,语调淡漠地吐出四个字。
他站起身,高大的阴影瞬间将潘西笼罩。
“我希望你今晚什么也没看见。”
他的声音压低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小小的冰块,砸在潘西的神经上。
“好奇心有时候是探索真理的钥匙,但更多时候,是打开灾难之门的扳手。”
这番警告,像一盆冰水。
但浇在的,却是潘西内心那团名为“好奇”的、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水遇烈火,非但没有浇灭,反而激起了更猛烈的蒸汽与更旺盛的火苗。
她的大脑在尖叫着让她立刻道歉、转身、逃回温暖安全的宿舍。但她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那双眼睛不受控制地在奥丁和亚历克斯之间来回打转。
他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能让整个斯莱特林的高年级都俯首帖耳?
他深夜里写的又是什么?
这只鸟,它真的能看懂人的心思吗?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炸开,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既恐惧又兴奋的战栗中。
她表面上慌乱地连连点头,嘴里含糊地答应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
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叮!检测到‘潘西·帕金森’产生剧烈的探知欲望。】
【黄金级共鸣点 400。】
一道冰冷的数据流在亚历克斯的意识深处划过。
他心中了然,不再浪费口舌。对于潘西·帕金森这种人,单纯的恐吓毫无意义,只有让她亲眼见识到鸿沟般的差距,才能让她学会真正的敬畏。
他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潘西,转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奥丁头顶光滑的羽毛。
“去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顺便,帮我把城堡里那个烦人的管理员引开,动静小一点。”
奥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了然的、低沉的“咔哒”声。
它振翅而起,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吹动了桌上的羊皮纸。
它没有选择从敞开的窗户飞出去,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黑色闪电,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厚重的玻璃窗,仿佛那层障碍根本不存在。
黑影融入夜色,消失在漆黑的湖水上空。
……
几分钟后。
城堡三楼的魔咒课走廊。
管理员阿格斯·费尔奇正提着他那盏昏黄的油灯,佝偻着背,在空旷的走廊上巡逻。他的脚步拖沓,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猫,洛丽丝夫人,迈着优雅而鬼祟的步伐跟在他脚边,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告密者的光芒。
“又是哪个小崽子,别让我抓到你……”费尔奇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洛丽丝夫人也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
就在前方三步远的石板地面上,一个极其微弱的符号凭空浮现。那是一个由几根简单线条构成的古代魔文,闪烁着银灰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眼花。
费尔奇还没来得及思考那是什么。
下一秒,他和洛丽丝夫人同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身体,一轻。
并非漂浮,也非失重。那是一种更根本的错乱感,仿佛脚下的地面与他们的身体之间的某种联系,被瞬间切断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将他们精准地托离了地面。
“哇啊啊——!”
费尔奇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扭曲,惊恐的惨叫在走廊里拉出长长的回音。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羽毛,手脚在空中徒劳地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他身边的洛丽?is夫人也发出凄厉的喵呜声,四爪乱蹬。
这股力量没有将他们向上托举,而是平移着,带着他们以一种恒定的、令人作呕的速度,滑向走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个打开的扫帚柜。
最终,在费尔奇绝望的注视下,他和他的猫一起,头朝下,脚朝上,被精准无比地、严丝合缝地“塞”进了那个狭小的扫帚柜里。
“砰!”
柜门猛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柜子里传来一阵混乱的扑腾和含糊不清的咒骂,然后渐渐归于沉寂。
远处的夜空中,奥丁优雅地盘旋了一圈,发出一声象征任务完成的低鸣。
随后,它双翅一展,向着灯火璀璨的伦敦方向,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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