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刘敏银色工装在量子灯下泛着冷光，衣料表面的分子涂层随动作流动着暗纹，那是碳纳米管编织的防护纤维，领口露出的战术背心边缘嵌着三排微型量子电池，在灯光下像串起的蓝宝石，她的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让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后的营养液背带。
「你这身高还可以，体质能达标吗？」刘敏的目光扫过我的四肢，机械义眼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三倍，瞳孔里浮现出我的骨骼透视图，「骨密度300%，肌肉纤维抗张强度超出标准值47%……不错嘛。」
我又扯了扯营养液储罐的背带，导管接口处的金属环与连体衣摩擦出轻响，刻意用轻松的语气掩饰，「母体定制的强化模板，现在还在营养强化，体能指标能稳定在中等星际水平。」我刻意避开「完美碳基」的说法，听说在这个世界，过度改造的生物人常被视作「脱离控制的危险品」，人类对「超出常规」的存在总有天然的排斥。
刘敏的义眼闪烁两下，投影出一份虚拟文件，「报关时需要母体出具的认证报告，月球中转站的安检比地球严三倍。」她指尖点了点文件，数据流瞬间钻进我的手环，「我可不想因为带个‘黑户’被吊销星际航行执照。」
我注意到她手环上的徽章，交叉的冷兵器与星舰图案，边缘磨损得厉害，却在量子光线下泛着暗金色光泽。「需要我做什么？」我直入正题，心脏始终稳定在68次/分钟，这具身体的自律神经已被我训练得像精密仪器。人类总喜欢「高效」的合作者，拖沓的态度只会引来怀疑。
刘敏突然举起手中的探测设备，探头像金属花般绽开，淡绿色的扫描光笼罩住我。「别紧张，只是例行检查。」她绕着我走了一圈，光带扫过连体衣时，衣料上突然浮现出递归结构的晶格纹路，又迅速隐去。「有意思……你这衣服的分子结构很特别。」
「母体统一配发的基础款。」我不动声色地调动量子态，将基因强化的痕迹彻底收敛进DNA深处，绝不能让她发现这具身体的「异常」，别月球没去成，反而成了被「关照」的对象就不美了。
探测设备发出一声轻鸣，刘敏看着屏幕挑眉，「刚出母体的小家伙都是这么一贫如洗吗？」她收起设备，突然凑近一步，机械义眼的光圈收缩成细线，「下边说正事，月面有个叫赵坤的家伙，掌管着氦三提纯站，以前是我小队的，后来……背叛了。」她语气平淡，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环上的徽章，「我想让他‘体面’地消失。」
我的意识里泛起凉意，脑海里闪过梦中那些被热寂吞噬的人，人类内部的恩怨总被无限制的放大。可我嘴上却顺着她的话问，「武器的管制很严格？」我清楚，想要搭上去月球的便车，必须先满足她的需求，这是必须做到的。
「热武器在月面属于战略物资，每一发弹药都有量子编码。」刘敏走到廊门前，按下墙壁上的暗纹，「但冷兵器不一样，采矿用的合金镐、维修用的高频刃，甚至吃饭的刀叉，都能成为‘意外’的道具。」她回头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问题是，赵坤的防护服能抗住工兵刀100公斤的直接穿刺冲击，普通冷兵器连他的防护服都刺不穿。」
我笑了笑，含糊地说，「那也只是件防护服。」又看了她一眼，「有地方试试吗？」我必须展现出「有用」的价值，人类只会带着能提供帮助的人同行，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利益优先」思维。
刘敏的机械义眼突然亮了，虹膜里的脉冲频率明显加快，「跟我来。」
穿过两道合金门时，我能感知到空气里的辐射剂量逐渐增加，墙壁的金属板上有老化的痕迹，看来这里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门外是一道长距离传送门，启动的瞬间，我的意识短暂离体，瞥见目的地的地质结构，月核般的九层同心圆岩层，每层都嵌着超导线圈，显然是为了屏蔽信号。能在核心城区地下兴建这种结构，刘敏的背景绝不简单，但我没心思深究，只要能去月球，其他的都不重要。
走出传送门，刘敏用机械义眼的虹膜打开一道横轨电动门。门滑开的刹那，热浪夹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一千平米的大厅被能量场分割成两半，左侧热武器区泛着幽蓝色光，三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趴在悬浮射击台上，头盔面罩显示着弹道预测线，手中的热能步枪击发时，枪口喷出压缩成细线的等离子体，击中靶标只发出「噗」的轻响，靶心立刻浮现出琉璃状的融化凹坑，右侧冷兵器区则是另一番景象，暗红色格斗场地上，四人用高频振动刃厮杀，刃体与空气摩擦的嗡鸣盖过了枪声。最显眼的是个女人，右臂是机械义肢，能切换三种刃形，每一次挥砍都带起音爆，几次险些震飞对手的武器。
「这里是‘地下靶场’，官方备案是‘星际工程实训基地’。」刘敏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左边那三个是我的队员，右边……是雇来的刀手。」人类总喜欢给「灰色地带」的事物套上「正当」的外衣，用规则掩盖真实目的，但在人类世界里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可以被特化成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的目光落在冷兵器区的武器架上，十八种武器横陈，都是星际时代的振动刃仿古变种，甚至有柄造型古朴的唐刀，刀鞘上的鎏金纹路在量子灯下泛着冷冽微光。但我没动，这些武器对我而言，远不如这具经过能量强化过的身体好用。
「满意吗？」刘敏打了个响指，左侧靶区的一个沙袋状立靶突然脱离轨道，像被无形的手托着飘过来。那立靶足有一人高，表面覆盖着银白色合金板，板体上的蜂窝状结构随移动微微颤动，「这是用退役星舰逃生舱材料做的，防护等级比赵坤的防护服高30%。」
立靶落地时发出沉闷响声，地面金属板都被砸得颤动。刘敏身后的汉子双手捧着热能步枪走过来，战术服肩部缝着块补丁，绣着「73」的编号。「敏姐，这立靶正面连热能步枪都得打三发同一落点才能击穿。」他扫了眼我并不魁梧的身材，嘴角撇得老高，「这小子行吗？」
「什么标准算合格？」我没看他，目光落在立靶表面的防护层纹路上，这种蜂窝结构和强原子力构建的碳晶格隔离层比可差远了。心里不仅吐槽「人类总喜欢以「外貌」判断能力，觉得「高大强壮」才代表战斗力，就他这样的来多少都不够看，哪怕带上他的热能步枪。」
「刺穿任意一点，就算你有资格跟我们走。」刘敏的声音陡然严肃，指了指武器架，「用什么武器随便你挑。」
汉子嗤笑一声，转身刚要返回射击区，却被我的动作钉在原地。我原地纹丝未动，那些武器反而会束缚我的力量。我的右手弹起，指尖对准立靶中心，调动基因改造的肌肉群，在皮肤下形成特殊的发力轨迹，这是我在118层世界处于量子云状态时，不断试图突破隔离层摸索出的发力形式，能将力量集中在一点，差点都成功了，不过那隔离层的自我修复能力太变态了。
没有助跑，没有前摇，甚至没有明显的屈臂动作，我的拳头像一道黑色闪电，精准撞在银白色合金板上。
「噗！」
闷响过后，整个大厅陷入死寂，半转过身子的汉子嘴张得能塞下拳头，射击区的两个男人忘了开枪，冷兵器区的厮杀也停了。立靶表面的合金板像纸片般向内凹陷，我的拳面从靶心后方穿出，带出的金属碎片簌簌落下，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我缓缓抽回手，看了看，拳头上连油皮都没擦破，抬起头看着刘敏，语气平淡，「合格吗？」我知道，只有展现出「超出预期」的能力，才能彻底打消她的顾虑，人类对「强者」的容忍度，永远比「平庸者」高。
刘敏的机械义眼剧烈闪烁，虹膜里的脉冲光几乎连成一片，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丢给我，「明天后上午九点，地月转运港口集合。」通讯器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落在我手心时，我才发现它的外壳材质与那柄唐刀相同。「回去的路知道怎么走吧？跟着墙上的绿光标识走，别乱碰传送按钮。」
我转身走向电动门时，右手举过头顶晃了晃。背后传来汉子憋了半天的惊呼，「敏姐！这他妈是哪儿找来的？这是怪物吧！」
「他是生物人。」刘敏的声音带着释然，「最好的那种。」
电动门合上的瞬间，我摸了摸手心的通讯器，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我很清楚，赵坤的死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终于能再次踏上月球。这具「完美碳基」身体的力量，成了我在这个世界的跳板，也让我离下一次逃亡的出口，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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