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车轮，不急不缓地驶入了1990年。
这一年，何晓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海市。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头，每天都亲临浦东的建设一线。看着一片片荒地被平整，一条条道路的雏形出现，一栋栋建筑的地基打下，他心中的那幅蓝图，正在一点点地变为现实。
“东方中心”项目，在他的强力推动和海市政府的全力配合下，进展神速。
与此同时，晓光电器的DVD业务在全球市场势如破竹，索-尼、飞-利浦等巨头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派代表前来深市，商谈加入“DVD联盟”和专利授权的事宜。晓光电器单靠收取专利费，就赚得盆满钵满。
而全自动滚筒洗衣机，也成了继空气炸锅和DVD之后，又一个引爆全球市场的爆款产品。
晓光集团的商业版图，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着。
然而，对于何晓来说，这些商业上的成功，都只是为他那个更宏大的目标输血的工具。
他真正在等的，是来自四九城的消息。
这天下午，何晓正在浦东工地的临时指挥部里，和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建筑师，激烈地讨论着“东方中心”一号地标塔楼的设计方案。
突然，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这是他与华科院周院长之间的专线。
何晓心中一动，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快步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周院长。”
“晓……晓儿！”电话那头，传来周院长极度激动，甚至有些变调的声音，“快！快来四九城！立刻！马上！”
何晓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能清晰地听到，电话背景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欢呼声、叫喊声，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周院长，您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们……我们成功了！”周院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我们真的……真的成功了！那东西……成了！”
那东西！
何晓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沸腾了！
他知道周院长说的是什么！
“我马上过去！”
何晓挂断电话，甚至来不及跟任何人解释，直接冲出指挥部，跳上车，对着司机吼道：“去机场！最快速度！”
当晚，一架专机从虹桥机场紧急起飞，载着何晓，直飞四九城。
几个小时后，当何晓再次踏上“华光电”那间位于地下的秘密实验室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整个实验室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那些平日里不苟言笑、严谨古板的科学家们，此刻一个个都像孩子一样，有的相拥而泣，有的振臂高呼，有的则只是呆呆地坐着，脸上挂着泪水，傻傻地笑着。
人群的中心，那台凝聚了无数人心血、代号“龙眼”的庞大而精密的机器，正静静地矗立着，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它看起来和几个月前没什么两样，但何晓知道，它的心脏，已经开始跳动了。
周院长、王部长，还有负责光学镜头的钱卫国，负责精密仪器的陈启明……所有核心成员都在。
看到何晓进来，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
“晓儿！你可算来了！”周院长快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何晓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何总！”
“何董！”
所有人都在向他打招呼，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感激。
钱卫国，这位孤傲了一辈子的光学泰斗，此刻眼眶通红，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颤抖着双手，一步步走到何晓面前。
“何总……你……你来看……”
他的声音哽咽了。
何晓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盒子里。
盒子里铺着黑色的天鹅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片薄薄的、闪烁着奇异光泽的圆形晶片。
一片硅晶圆。
“钱老……”
“我们……我们用‘龙眼’原型机，成功了。”钱卫国激动地指着晶圆上那些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微缩纹路，“我们用它，在上面刻蚀出了测试电路……精度……精度达到了我们设计的……1纳米！”
1纳米！
尽管心中早有预感，但当这三个字从钱卫国口中说出来时，何晓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震撼。
成了！
真的成了！
这台集结了华国最顶尖大脑、耗费了无数资金和心血的国之重器，这台在前世被“瓦森纳协定”死死卡住脖子，让整个国家都为之屈辱和无奈的光刻机，在1990年的今天，被他催生了出来！
它或许还只是一个实验室里的原型，或许良品率还低得可怜，或许离真正的商业化量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是，从0到1的这一步，最艰难、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从今天起，华国在半导体制造领域，将不再受制于人！
何晓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片晶圆，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了这个刚刚诞生的奇迹。
整个实验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晓身上。他们等着这位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年轻领导者，说些什么。
然而，何晓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转过身，对着钱卫国，对着陈启明，对着在场所有的科研人员，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卫国等人连忙想去扶他。
“何总，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
“使不得啊！”
何晓直起身，看着眼前这些熬白了头发、耗尽了心血的老专家们，眼眶也有些湿润。
“各位前辈，各位老师，你们，是国家的功臣！是英雄！”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硬汉，瞬间泪崩。
他们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值了！
主管工业的王部长也激动地走了过来，他紧紧地握住何晓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晓儿……我们……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造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茫然。
守着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王炸，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是秘而不宣，继续埋头发展，还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何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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