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君行这伤倒是因祸得福,不光提前解了禁闭,还随纪叔叔上门过一次。
自从江州谣言四起后,近几月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见面。
正躲在屋子里对着女工女戒发愁的周窈窈,突然听了青苔来唤:纪将军来府上小叙让我出去见见客。
青苔连忙帮着周窈窈梳洗一番,怎知自家小姐今日非但不抗拒,反而有点配合。
厅堂上的纪君行端正的坐在末位,淡青色的束口长袍,袍身上还用银丝线绣了竹林的样式,头发竖起簪了根玉簪,腰间还悬挂着一枚温润的白玉佩,看的出来是特意梳洗过得穿着。
背直肩平,颇有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感觉。
周窈窈走进堂前,淡粉色桃花襦裙,一层一层的走步泛起涟漪,衬得小女孩肤若凝脂,头发挽成两个小山包绕在耳后。
小步慢慢的走到长辈面前,左手轻轻搭在右手上置于胸前,微微低头弯曲膝盖,:“阿爹,阿娘,叔叔,婶婶万福。”
“纪公子万福。”声音软糯甜美,行礼样子活脱一位书香世家小姐。
两人四目相对。
纪君行简直被迷的三魂没了七魄。
就连纪夫人眉眼带笑简直喜欢的不得了,还未等周窈窈行完礼便过去扶起她。
纪夫人也是武将出身,年轻时驰骋沙场,兵法气度军中好些男子都不如她,可惜后来有了孩子便困于宅院,对这些繁文缛节自然不在乎,甚至有些心疼女子命运,心疼规规矩矩行礼的周窈窈。
此次前来便是冒着陛下猜忌的风险,如今窈窈在江州的谣言愈演愈烈,若此时两家还可以保持距离,那窈窈的处境真是艰难,尤其书香世家,说不得最后平添条性命。
在着纪夫人,纪将军可真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窈窈再过几月就及笄了,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孩子恐怕周兄到时候你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纪云棠开着玩笑。
“哪里哪里君行这孩子也是一表人才,以后妻子也定是个有福气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看着两个孩子,默契之情溢出眼中。
纪夫人可是个急性子,看不得这么好的准儿媳落入她人之手。连忙说到:“哎,妹妹,你家窈窈跟我家犬子,可是有指腹为婚的情谊,这窈窈定是我家的儿媳。”
周夫人也连忙应答:“好姐姐,君行这孩子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定是要做我家姑爷的,可莫听那些个臭男人在那拉拉扯扯的打官腔。”
说罢拉着纪夫人“走姐姐,为这及笄,自家花园新装修了一番,姐姐眼光好帮我掌掌眼,看看哪还有不妥当的,好让泥瓦匠人立刻修缮一下。”
“周兄,我俩下把棋如何。”
“好啊,正想和纪将军的领兵之术讨教一下。”
周窈窈看着自家长辈抱团离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深意。
两个人对坐在末位,脸红到耳朵根,不敢抬头。
明明以前只是当他是哥哥一般看待,没想到如今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个,之前不是有谣言说我们两家有不臣之心吗,怎么如今还商量起提亲的事情了,不会让陛下猜忌吗,不会给纪家带来麻烦吗?”周窈窈试探性的开口问问,这突如其来的情感转变着实让她有些不适应。
纪君行惶恐的以为她是抗拒亲事的委婉说辞:“怎么,你不愿意与纪家定亲吗?”
他甚至用了纪家,不敢提及自己,说话斟字酌句,小心翼翼。
周窈窈晃晃头,很显然她没看出纪君行的忐忑不安:“世间女子大都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这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只是事情来的太快,我还没什么准备,很怕因为自己给纪伯父伯母还有你添了麻烦。”
周窈窈矜持的按着女嬷嬷教给她的话来回答,矜持温柔且有分寸。
纪君行着急解释:“不会麻烦,你怎么会是麻烦。”
见对面没有了声音试探的开口:“那倘若没有父母之命呢,没有这些麻烦呢,我若来提亲,你可愿意?”
意气风发的少年,轻蹙眉头,身子不由自主的倾斜过去,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嗯...”
周窈窈低着两个丸子头,扣扣手指:“我不知道什么倘若的事,也不知道没有这些麻烦会怎么样,好像生来是女子就有很多冤枉事。”
“就好比之前子虚乌有的传闻,却连累了家族甚至我外祖的名声,还让我在江洲中露了个大脸,只怕到我及笄时,好人家都退避三舍哪会踏破门槛。”
“这事由我而起,可我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那些麻烦我抛不开的呀。”
纪君行听完周窈窈轻声软糯的话,心疼的不是滋味:“上次的事终究是我欠考虑了,让你落入是非之地,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周窈窈看他低着脑袋,便俏皮的歪着头。
“当时情况紧急,你为了救我以身负重伤,意识模糊不清,怎么是你的错,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不好。”
纪君行听完猛的抬头,试探又焦急的再问了一遍,身体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些,他总要知道自己在这丫头心中什么分量:“那若我来提亲你愿不愿意。”
“你不光救我性命,纪伯父伯母还亲自上门冒着仕途不稳的风险给足我家脸面,不至于我沦为江州的笑话,我岂会不愿意,自是愿意的。”
周窈窈正襟危坐,这小子今天到底耍什么花样,这愿不愿意的事,岂是她一未出阁女子决定。
听完这话的纪君行恨不得跳起来,她还是没懂他的意思,:“我是说我纪君行来向你提亲,你愿意吗?”
说完迫切的想和周窈窈对视,急切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想知道周窈窈到底是因为喜欢自己,还是形势所迫,又或是糊里糊涂的嫁了。
周窈窈不解的皱着眉头,今天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我一未出阁女子,怎好一直问我这话,我不都说愿意了吗,为啥还是不行啊。
内心的疑惑全显现在肉嘟嘟的脸上,憋憋着嘴:“愿意啊,我刚刚就说了,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