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把车开出地下车库时，路灯刚亮起来，一束光斜穿过后视镜，晃了他一下眼。他抬手挡了挡，顺手关了空调。手机在副驾上震了两下，是林飒发来的消息：“剧本放你门口了，别又忘了拿。”
他回了个“好”，把车停进小区车位，拎着包上楼。电梯里有人遛狗，狗冲他摇尾巴，他也顺手摸了摸狗头，对方笑了：“你这人看着就舒服。”
他笑了笑，没接话。
到家第一件事是把钥匙扔进玄关的旧铁盒，发出“当啷”一声。他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打开电脑，看了眼时间，离原定的剧本阅读还剩四十分钟。
但他没急着翻剧本。
而是点开了直播软件，摄像头自动对焦，画面里出现一张略显慵懒的脸，头发翘着几根，T恤领口有些歪。
“来了。”他对着镜头说，声音不高，像在跟朋友打招呼，“刚录完节目，本来该看剧本，但突然想跟你们聊会儿。”
弹幕立刻滚动起来。
“哥哥终于来了！！”
“今天状态不错啊，没穿卫衣？”
“刚刷到你和沈影后同框路透，是真的吗？”
江屿扫了眼屏幕，没急着回应。他顺手拿起桌边的剧本翻了两页，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刚开完会，脑子还卡在角色里。”他笑了笑，“不如你们问我点别的？别问明天天气，我真不知道。”
弹幕瞬间炸了。
“那问点私人的！你和沈知意到底啥情况？”
“别装了，你们俩最近同框频率太高了！”
“是不是在一起了？在线等，挺急的。”
江屿喝了口水，喉结动了动，放下杯子时动作很慢，像是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等节奏。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笑场，只是看着镜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吃了碗面”。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行。”他说，“未来……随缘吧。”
话音落下，直播间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弹幕直接刷爆。
“啊啊啊我听到了什么？”
“‘随缘’两个字杀我……”
“成年人的克制与浪漫，锁了锁了！”
“这回答太稳了，既没卖惨也没炒CP，我宣布江屿是娱乐圈清流。”
江屿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打节拍。他没有趁热打铁继续聊，反而笑了笑：“别嗑了，我今晚还要看剧本。”
说完，他举起剧本晃了晃，封面上写着《白夜追光》，正是陈砚工作室刚交给他的新本子。
“这戏讲一个警察卧底十年，最后发现自己才是被设计的那枚棋子。”他翻了一页，“你们觉得，一个人能在谎言里活十年，还能保持清醒吗？”
弹幕立刻转向。
“能！只要心里有光。”
“但十年太久了，谁受得了？”
“我觉得最后他会黑化。”
江屿听着，偶尔点头，偶尔笑一下。他没有刻意引导，也没有打断谁，就像一群朋友围坐着聊天，他只是坐在中间，偶尔接一句，让话题自然流转。
有粉丝问：“你演这种复杂角色，会不会特别累？”
他摇头：“累是累，但演的时候反而轻松。因为角色心里有事，不用装。”
“那你生活中有事会装吗？”
“会啊。”他坦然，“比如今天录节目，赵轩说我佛系是装的，其实我真没装。我只是不想把力气花在没用的地方。”
“那你觉得‘佛系’是优点还是缺点？”
“都不是。”他靠在椅背上，手搭在额头上，“它就是我活着的方式。别人急，我不急；别人卷，我不卷。不是我不想要，是我觉得该来的总会来。”
弹幕安静了一瞬。
随即刷出一片“破防了”。
“这句话说进我心坎了。”
“打工人的嘴替出现了。”
“江屿你是不是偷偷看了我的人生？”
江屿没有盯着弹幕太久，抬头对着镜头说：“其实你们问我感情也好，事业也好，我都一个态度——别太用力，也别太算计。人跟人之间，舒服最重要。”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刚才那句‘随缘’，不是我不认真，是我相信，有些事强求不来。但该做的事，我一件没落下。”
弹幕又动了。
“所以你是表面佛系，背地努力？”
“差不多。”他笑了，“我只是不喜欢把努力挂在脸上。你看健身房里，有人边练边拍照，有人默默举铁。我属于后者。”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问题一出，弹幕立刻刷起“撤回”“别问”“太尖锐了”。
江屿却没回避。
他沉默两秒，眼神没有闪躲，也没有煽情，只是轻轻说：“有啊。”
全场哗然。
“真的？！”
“是谁是谁？”
“不会是沈影后吧？”
他摇头，又像是在笑：“不能说。”
“为什么？”
“说了就不灵了。”他眨了下眼，“而且，感情这种事，说出来就变了味。你们不觉得吗？”
弹幕瞬间温柔下来。
“懂了，保护真心的方式就是不说。”
“这才是真正在意一个人的表现。”
“江屿你太会了，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安抚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家客厅。
“其实我觉得，现在很多人谈恋爱像在演戏。”他忽然说，“发合照、晒礼物、立人设，搞得像通关任务。可真正的喜欢，应该是——我看到你，就想笑；你不在，我就安静一会儿。”
弹幕缓缓滚动。
“这句话我截图了。”
“我想起我前任了，哭死。”
“江屿你是不是偷偷写过散文？”
他没有回应，只是放下杯子，看了眼时间。
“行了，聊得差不多了，我得看剧本了。”
“别啊！再聊会儿！”
“哥哥今天状态太好了，求多待会儿！”
“这波直播值回票价！”
江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肩胛骨在T恤下拉出一道弧线。
“下次再聊。”他说，“今天能开直播，是因为我觉得——该说的，就说了。不用藏着。”
他伸手去关摄像头。
就在画面黑下去的前一秒，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情感表达艺术”技能已解锁】
技能描述：可在公开场合精准传递情绪，引导观众共情而不越界，实现直播控场力质变。
江屿没看到提示。
他合上电脑，走到厨房倒了杯水，靠在料理台边喝了半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七点四十三分。
他转身走向客厅，从门口鞋柜上拿起那份剧本，纸张还带着打印时的微温。
刚翻开第一页，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看，是直播平台发来的数据通知。
“本场直播观看人数：327万”
“最高同时在线：89万”
“弹幕总量：46万条”
“#江屿随缘回应感情问题#”登上热搜第3，阅读量破亿。
他没点开热搜，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坐到沙发上，翻开剧本第一页。
窗外，城市灯火渐亮。
他读着第一段台词，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十年前，我接到命令，潜入那个组织……”
话没说完，手机又震了。
他瞥了一眼。
是周野发来的语音。
他没点开。
而是继续低头看剧本，手指轻轻划过那行字。
“……可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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