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当着全院人的面，与贾家彻底撕破了脸。
他那番决绝的话，和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四合院里所有的嘈杂。
连一向以撒泼打滚为武器的贾张氏，都被那句“再敢上门，打断你的腿”给吼得没了声音，只能瘫在地上，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剜着他。
这场闹剧，最终在众人复杂的目光和贾家母子的灰头土脸中，不了了之。
院子里，恢复了死寂。
第二天，日头西斜。
何雨水背着帆布书包，嘴里哼着刚学会的革命小曲，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哥哥，还能吃到他从厂里带回来的、或是亲手做的好吃的，她就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然而，还没等她走进院子，一个黑影就从老槐树的拐角处闪了出来，径直迎上她。
“雨水，放学了啊。”
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刻意压抑的哭腔。
是秦淮茹。
她像是专门在这里等了很久，身上还穿着厂里的工服，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的眼眶通红，眼皮浮肿，那憔悴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是结结实实“大哭”过一场。
“秦姐？你怎么在这儿？”
何雨水脚下一顿，有些意外。
秦淮茹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把就抓住了何雨水的手臂，那冰凉的手指攥得死紧。
还不等何雨水再问，秦淮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顺着蜡黄的脸颊滚落，声音瞬间哽咽。
“雨水啊，我的好妹妹，你可算回来了！”
“你快去劝劝你哥吧，秦姐……秦姐实在是没活路了……”
她这一哭，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何雨水身上。
何雨水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手足无措，只能下意识地扶住她。
秦淮茹就势拉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开始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诉苦”。
在她的描述里，昨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她绝口不提棒梗是翻窗进屋抢肉，更不提贾张氏是如何上门撒泼骂街的。
她只说，家里断了粮，孩子饿得直哭，棒梗不过是闻到了何雨柱屋里飘出的肉香，馋得受不了，想跟从小最亲近的“傻柱叔叔”讨一口吃的。
这是一个多么卑微，多么让人心疼的请求。
可结果呢？
“……你哥现在是厂里的红人，被领导看重，是彻底变了心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这些穷亲戚。”
“他六亲不认，别说给一口肉了，棒梗才多大，他就下那么重的手，把孩子的手都给烫伤了，现在还红肿着呢！”
“我婆婆……我婆婆本来身子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气，直接就病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哼，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
秦淮茹的哭诉声情并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委屈、绝望和无助。
“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你哥的帮衬，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雨水，你哥最听你的话。你去跟他说说，就当秦姐求你了，让他别这么狠心，他这是要看着我们娘儿几个活活饿死、病死吗？”
何雨水才上高中，心思单纯，哪里是秦淮茹这种“影后”级别人物的对手。
在她的认知里，哥哥虽然脾气冲，但心肠是热的，是院里有名的大好人。而秦姐家，也确实是全院最困难的一户。
孤儿寡母，听着就让人心酸。
秦淮茹这番字字泣血的控诉，瞬间在她脑海里勾勒出一副画面：可怜的棒梗只是想讨口吃的，却被“变了心”的哥哥狠心打伤；年迈的贾大妈被气得一病不起；秦姐走投无路，只能在寒风里等着自己……
她立刻就信了七八分。
一股强烈的失望和不满，瞬间冲垮了回家的喜悦。
她挣开秦淮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
“秦姐，你先回去，我……我去找我哥问清楚！”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气冲冲地往院里走。
一脚踏进家门，一股浓郁霸道的肉香扑鼻而来，瞬间印证了秦淮茹的话。
只见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正摆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
那切得方方正正的肉块肥瘦相间，在油亮的汤汁里翻滚，粉条吸足了肉汤，变得晶莹剔透，看着就让人馋得流口水。
何雨柱正哼着小调，笑着准备碗筷，看到妹妹回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回来啦？饿了吧！快洗手，哥今天特意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喝打断。
“哥！”
何雨水把沉甸甸的书包，“砰”的一声砸在桌上，震得碗筷一阵乱响。
她的眼圈通红，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手指直直地指向那盆香气四溢的炖肉。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秦姐她们家？”
“棒梗还那么小，他就是想吃口肉，你就忍心下那么重的手打他？”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充满了失望和指责。
“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满满一大盆！为什么就不能分给他们一点？就一口都不行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这么冷血了？”
一句句质问，如同利箭，接连不断地射向何-雨-柱。
面对妹妹劈头盖脸的控诉，何雨柱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屋子里的暖意，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
他心中那块因为妹妹归家而变得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随即迅速变得冰冷、坚硬。
他算到了贾张氏会继续撒泼。
他算到了秦淮茹肯定会不甘心。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淮茹的段位，远比贾张氏那个只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要高明百倍。
她不跟自己正面冲突。
她选择从自己最柔软、最没有防备的软肋下手。
她这是要从内部，从亲情上，彻底瓦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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