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的后厨,永远都笼罩在一片湿热的氤氲之中。
呛人的煤烟味儿,混着大锅白菜炖土豆那股寡淡的菜汤气,还有人身上洗不掉的汗酸味,共同交织成这个时代特有的贫乏气息。墙上,“安全生产,重于泰山”八个红色大字,在经年累月的水汽侵蚀下,边缘已经开始起皮、褪色。
何安,不,是何雨柱了。
他垂着眼,审视着这双陌生的手。
瘦,但骨节修长,指甲缝里嵌着些许顽固的油污。这双手属于一个叫何雨柱的厨子,一个活在六十年代,活在别人口中“傻柱”的那个男人。
作为二十一世纪声名显赫的国宴主厨,他的人生本该与山珍海味、精致摆盘紧密相连,却因为一场荒诞的后厨燃气爆炸,被塞进了这具同样名为何雨柱的身体里。
粘腻的汗水贴着粗布工服,鼻腔里充斥着廉价且匮乏的味道,何雨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还没等他彻底消化完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一道满是谄媚的尖细嗓音,硬生生撕开了这片混沌。
“李副厂长,您可得好好看看!这就是咱们厂的大厨,何雨柱同志!”
何雨柱眼皮都没抬,他知道来的是谁。
放映员许大茂,四合院里的死对头,一个典型的利己主义小人。
此刻,他正哈着腰,那张瘦脸上堆满了讨好的褶子,引着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男人是轧钢厂的副厂长,李爱国。
他身后,几个平日里跟许大茂走得近的厨子,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抱着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李爱国今天心血来潮,突击检查食堂,这给了许大茂一个绝佳的发难机会。
他那只涂着蛤蜊油、保养得比脸还精细的手,猛地指向案板,嗓门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
“厂长您瞧,我可没冤枉他!这明明是后勤特意给您小灶备的五花肉,您看看,现在变成了什么?”
“一块谁都不待见的猪后腿!”
“他何雨柱,这是典型的监守自盗,中饱私囊!把好肉都偷摸藏起来,拿去接济贾家那帮白眼狼了!”
唰!
整个后厨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所有人的目光,质疑、鄙夷、看戏、同情,像无数根细密的针,齐刷刷地刺向了何雨柱。
脑海里,属于原主“傻柱”的记忆碎片正疯狂翻涌。许大茂类似的栽赃陷害,上演了不止一次,而原主每次都因为嘴笨,或者被秦淮茹几句软话哄住,最后不了了之。
这一次,不一样了。
何雨柱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直直地迎上李爱国审视的视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李副厂长,多说无益。”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案板前。
“您给我一个小时。”
“我就用这块人人嫌弃的猪后腿,给您做一道硬菜。”
“要是您不满意,我何雨柱二话不说,立马脱了这身厨师服走人!”
一言既出,满场哗然。
猪后腿肉,肉质粗糙,肥肉又少,除了炖大锅菜,谁会拿它当宝贝?还做硬菜?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哟,傻柱今天口气不小啊!”
许大茂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拱火,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令人作呕。
“也是,也就那点本事了,省下好肉好面,都拿去喂贾家那帮白眼狼了!”
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许大茂,还真是个天生的好助攻。
心念一动,一股无法言喻的温热感从胸口处轰然炸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那是他穿越而来唯一带来的东西,家传的【祖龙玉佩】。
李爱国盯着何雨柱那双沉静的眼睛,被他身上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势镇住了,也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好!我就给你一个小时!”
何雨柱不再言语。
他拿起案板上的厨刀,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一变。
先前那点迷茫和不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国宴主厨的绝对自信和掌控力。
刀光一闪,剔骨!
手腕翻飞,去筋!
刀刃贴着案板,发出“哆哆哆”的密集脆响,改刀!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周围那几个等着看笑话的厨子,脸上的嘲讽慢慢凝固,变成了震惊。
这还是那个憨憨傻傻的何雨柱吗?这手上的功夫,他们拍马也赶不上!
何雨柱借着转身取水的动作,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便无声无息地融入盆中。
那是来自玉佩空间里的灵泉水。
他将处理好的猪后腿浸入水中。
奇迹发生了。
那块原本死气沉沉的猪后腿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原本暗沉的瘦肉部分,逐渐泛起健康的红润光泽;干瘪的肉皮,也变得饱满、莹润,仿佛重新注满了生命力。
起锅,烧油,下料,煸炒。
随着浓郁的酱汁咕嘟咕嘟地包裹住整块猪肘,一股霸道绝伦的香气,混合着酱香、肉香、香料的复合芬芳,在后厨的方寸之地轰然引爆!
那香味醇厚,浓郁,却丝毫不腻,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揪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嗅觉神经,勾得他们肚里的馋虫疯狂翻滚,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一个小时,分秒不差。
当锅盖揭开的那一刻,一道色泽红亮如琥珀、形态饱满欲滴的【冰糖酱肘】,被稳稳地端到了李爱国面前。
李爱国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
筷子尖刚刚触碰到红亮的肉皮,那整块肘子竟微微一颤,肉与骨的连接处瞬间分离!
他夹起一小块颤巍巍的肘子肉,那肉皮晶莹剔透,肥瘦相间,层次分明。
肉一入口,李爱国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的眼睛倏然睁大,咀嚼的动作都停滞了片刻。
肥肉的部分,没有一丝油腻感,只有化开的胶质包裹着舌尖,绵密醇厚;瘦肉的部分,早已炖得酥烂,却丝毫不柴,入口即化,只留下满口的肉香和胶质感。
这滋味,太绝了!
“好!好一个化腐朽为神奇!”
李爱国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威严被毫不掩饰的惊喜所取代,大声赞道。
“何雨柱同志,你的厨艺,当得起咱们轧钢厂第一把勺!”
许大茂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最后定格成难看的猪肝色。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雨柱拿起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他借着李爱国这股赞赏的东风,目光如电,扫过脸色煞白的许大茂,又穿过窗户,落在那个不知何时赶来、正一脸错愕的女人——秦淮茹的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
“感谢许大茂提醒了我,也请李厂长和大家做个见证。”
“我何雨柱以前是傻,但现在不傻了。”
“从今天起,我挣的每一分钱,做的每一口饭,只为我妹妹和我未来的媳-妇!”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至于贾家,从我这儿,连一粒米都别想再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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