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钢剑插在石缝里,剑身微微震颤,血顺着剑脊滑落,在晨光下拉出一道暗红的细线。江峰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左肩的伤口像是被烧红的铁钎反复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神经。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缓缓抬头,目光越过擂台边缘攒动的人头,落在对面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上。
铁中棠已站定,双掌合抱于胸前,气息沉稳,眼神如古井无波。他没急着出手,也没开口挑衅,就这么静静等着——等一个能站起来的人,等一场值得称道的对决。
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宿主内力恢复61%】【左肩伤势影响行动敏捷度↓37%】【建议优先规避近身强攻】。
江峰冷笑一声,左手五指猛地扣进石板裂缝,借力一撑,整个人摇晃着站起。膝盖还在发软,但他把剑拔了出来,斜指地面,剑尖轻颤,像是风中残烛,却又不肯熄灭。
“你还能打?”铁中棠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嘈杂。
“你说呢?”江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咧嘴一笑,“我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临阵脱逃吧?那多丢人。”
话音未落,铁中棠已动。
一步踏出,地面微震,掌风如潮水般涌来,竟是不讲道理的硬推!这不像比武,倒像是要一掌把对手拍进地底。江峰瞳孔一缩,系统瞬间标注出三十七处受力点,【大旗风云掌·第一式:怒海排山】!
他不敢硬接,脚下《踏雪无痕》疾退,身形如柳絮随风,堪堪避过正面冲击。可掌风余劲仍扫中左臂,整条胳膊顿时麻木,差点脱力松剑。
“好家伙,这是要把我当沙袋练功啊?”江峰咬牙,心念电转。这路掌法刚猛无俦,讲究的是以势压人,若一味闪避,迟早被逼到死角。得想办法破他的节奏。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出掌周期为2.8秒】【第三掌衔接时右足有0.2秒微调重心】
江峰眼睛一亮。来了!
前三掌果然如排浪推进,一掌比一掌重。第四掌蓄势待发之际,铁中棠右脚后撤半寸,调整发力角度。就是现在!
江峰不退反进,左脚蹬地,身形如箭窜出,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切入掌风缝隙。手中青钢剑未出全力,只以剑尖一点,精准刺向对方袖口经脉交汇处。
“嗤啦”一声,布帛撕裂,铁中棠袖口被划开三寸,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眉头微皱,迅速收掌后撤,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你这身法……有点门道。”他低声道。
“还行吧,”江峰喘了口气,嘴角扬起,“我这叫‘苟住不死,就有输出’。”
观众席有人笑出声,随即又被紧张气氛压了下去。谁也没想到,一个刚经历生死之战的年轻人,竟能在铁中棠的狂风骤雨下撑过前十回合。
战局渐入胶着。
铁中棠不再急于求成,改为步步为营,每一掌都带着内劲震荡,专攻江峰旧伤。掌风如锤,数次震得他踉跄后退,左肩经脉几欲崩裂。江峰只能靠《移花接玉》卸力反弹,将大部分冲击导入地面,勉强维持平衡。
“再这样下去,骨头都要被震散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额头冷汗直流。
系统再次提醒:【气劲护体雏形可激活,持续时间9秒,冷却72小时】
“用!”江峰毫不犹豫。
刹那间,残余内力疯狂汇聚于左臂经脉,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气膜。下一记“崩山掌”轰至,虽仍将他击退数步,但肩骨未进一步受损。
“咦?”铁中棠轻哼一声,“还能玩出花儿来?”
“那当然,”江峰咧嘴,“我可是集齐了七颗龙珠的男人。”
他趁着对方换招间隙,猛然欺身而上,左手虚晃,右手剑尖疾点,竟是将小李飞刀的发力技巧融入剑招,以极短距离爆发刺击。这一下毫无征兆,直取咽喉。
铁中棠侧头避让,剑锋擦过颈侧,带出一缕血线。
全场哗然。
“他反击了!”
“这小子疯了吧?这种时候还敢抢攻!”
铁中棠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非但没怒,反而朗声大笑:“好!这才像个练武的!”
笑声未落,他又是一掌推出,掌风竟带螺旋之势,逼得江峰连连后退。两人你来我往,百余回合转瞬即过。江峰早已浑身湿透,不知是汗是血;铁中棠额角也渗出细密汗珠,呼吸略显粗重。
最终,两人同时停手。
江峰拄剑而立,胸膛剧烈起伏,双腿微微打颤;铁中棠单膝触地,手掌按在地面调息,脸色泛白。
擂台一片寂静。
没人喊胜,也没人认输。两个人都站着,也都快倒了。
华山掌门缓步登台,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久久不语。全场屏息。
片刻后,铁中棠率先起身,收掌抱拳,声音洪亮:“此战无胜负,只余敬佩。江少侠年纪轻轻,竟能与我鏖战至此,实乃当世奇才。”
江峰深吸一口气,强撑站直,回礼道:“铁门主掌势如潮,晚辈险些招架不住。今日能与前辈交手,三生有幸。”
掌门抚须点头,环视四周,郑重宣布:“本届华山论剑,决赛之战,江峰与铁中棠激斗百回合不分高下,武艺俱臻化境,特授并列前三之位!二人皆可进入秘藏阁,参阅本门珍藏武学典籍!”
掌声雷动。
江峰没动,也没笑。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剑柄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滑腻得几乎握不住。他用力攥紧,指节咯咯作响。
他知道,自己撑下来了。
不是靠碾压,不是靠奇迹,而是靠着一股不肯低头的劲儿,硬生生从鬼门关外爬回来,又一头撞进这场更难的决战。
铁中棠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好好养伤。下次见面,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划破我的袖子。”
“您放心,”江峰喘着气,“下次我直接挑断您手腕经脉。”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掌门转身离去,弟子开始清理擂台。江峰试着迈步,腿一软,差点跪倒。他扶住围栏,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在颤抖。
远处,秘藏阁的石门隐约可见。
他还差最后几步。
青钢剑尖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像一条蜿蜒的红线,指向未知的武道深处。
江峰抬起脚,踩碎了一片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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