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背着怜星冲出枯林,脚下一滑,踩进一处沙坑。他单膝跪地稳住身形,喘了口气,抬头望向前方——一座破败的驿站孤零零立在风沙尽头,屋顶塌了半边,门板歪斜挂着,像极了被江湖抛弃的老卒。
“到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砂石。
怜星在他背上动了动,气息微弱:“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你能个头。”江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刚才在万蛊窟差点被红线缠脚,现在逞什么强?”
他没等她反驳,直接将人扶进驿站最里侧的柴房。屋内堆着腐朽木柴,角落还有半块发霉的干粮,显然许久无人踏足。江峰靠着系统扫描确认四周无蛊虫波动后,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最后两粒解毒丹。
“张嘴。”
“你先服。”
“别废话,你比我虚。”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让。最终还是江峰强硬塞了一粒进她嘴里,自己吞下另一粒,盘膝调息。片刻后,系统提示缓缓浮现:【先天巅峰内力储备恢复至六成,右肩旧伤存在持续性钝痛,建议三日内避免高强度对抗】。
他睁开眼,正撞上怜星凝重的目光。
“姐姐若知我私自离宫多日,又助你夺宝抗敌,必定震怒。”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她不会只追你一人,整个移花宫都会动荡。若她亲来南疆……局面将不可控。”
江峰冷笑:“那你就更不该回去,留在外面至少还能喘口气。”
“可我不能让你背负更大的风险。”她摇头,“你如今越强,她在意你便越深。若她认定你是我勾结外敌、背叛移花宫的证据……你不会再有机会逃第二次。”
空气一滞。
江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所以你是怕我被抓回去,关进地牢天天听你姐姐讲‘宫规三百条’?”
怜星抿唇:“我是怕你死。”
“啧,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吉利?”江峰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把你扔在这儿不管,算不算风险?五毒教那些玩意儿可不是吃素的。”
“但你带我走,只会引来更多杀局。”她缓缓起身,扶着墙角稳住身体,“我已经拖累你太多。续骨草还没到手,你何必为一个注定残废的人拼命?”
“残废?”江峰猛地转身,眼神锐利,“谁准你这么说自己的?”
她怔住。
“我告诉你怜星,”他一步步走近,“这世上能决定你能不能跑能跳的,不是邀月,不是天命,也不是你那条断过的腿——是我。”
“你说什么?”
“我说,等我炼出续骨丹,亲自给你治好。”他从怀中取出布袋,倒出那株翠绿欲滴的续骨草,轻轻放入她手中,“这草只有一株,但我答应你,我会再寻材料,哪怕翻遍南疆十万大山,挖空五毒教祖坟,也要把药凑齐。”
怜星指尖微微颤抖,低头看着掌心那株草,良久未语。
风从破窗灌入,吹动她的发丝。
她终于开口:“我不怕等。”
“我知道你不怕。”江峰笑了,“因为你早就等了十几年。”
她抬眼看他,眸光如水。
随即,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雕成的蝶形符牌,指尖一掰,玉符从中裂开,一半递向江峰。
“这是移花宫特制玉符,捏碎它,我能感应到方位。”她说得平静,“若你遇险……别逞强,叫我。”
江峰接过,指尖触到一丝温润,像是她掌心残留的热度。他没说话,只将玉符收入贴身暗袋,紧贴心口。
“你也保重。”他说,“回宫后若有难处,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怎么联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眨了眨眼,“我可是有系统的男人,你以为我只是靠脸吃饭?”
她竟笑了一下,极淡,却真实。
就在这时,远处沙丘边缘,一道模糊轮廓悄然浮现,似有人影伫立观望。
江峰眼神一凛,立刻察觉不对。
“有人。”
“五毒教探子?”怜星迅速收敛笑意,神色恢复冷静。
“八成是。”江峰扫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不能再留了。”
他扶起怜星,快步走出柴房。晨雾弥漫,荒野苍茫,两人沿着小径疾行数十步,来到岔路口。
“你沿这条路向北走三十里,会有移花宫暗哨接应。”江峰指着左侧小道,“我走东线,引开追踪者。”
“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然呢?”他挑眉,“难道让我跟你一起回宫,当面跟邀月打声招呼:‘嫂子早啊,我刚帮你妹妹偷完药,顺便把她腿治好了,您看要不要赏口饭吃?’”
怜星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压下情绪:“你少贫嘴。路上小心。”
“放心,我命硬得很。”他顿了顿,忽然认真起来,“下次见面,我要看到你能跑能跳,听见没有?”
她点头,目光柔和:“嗯。”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说话。
然后同时转身。
江峰踏上东线荒原,故意加重脚步,在沙地上留下清晰足迹。他走得干脆利落,不曾回头。身后,怜星缓步前行,身影渐渐模糊在晨雾之中。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她的轮廓彻底消失。
江峰停下脚步,站在一处沙丘顶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胸前暗袋里的玉符微微发烫,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伸手按了按那里,低声自语:“等我。”
旋即转身,身形一掠,借“踏雪无痕”之速,如风般掠向东原。沙尘扬起,足迹交错,很快被风吹散。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远方,一座孤峰耸立,隐约可见“华山”二字刻于岩壁之上。
江峰嘴角微扬。
论剑将启,群雄毕至。
而他,才刚刚开始。
一只飞鹰掠过高空,爪中抓着半片染血的布条,朝南疆深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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