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善变了,早就卜出来你的目的,一直防着你。】
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亘鱼天实在是太防备了,无时无刻不在演戏算计。
【宿主我觉得他有点变态,你们俩根本就是陌生人,他还能跟你演深情,每天让你占便宜,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他后面不会报复我吧?”
虞黛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后怕,一般这种反派都是心理变态,前期受过的屈辱后期都会百倍奉还,自己这两天毫无节制地吃他的豆腐,不是抱着他的腰耍赖就是拉着他的手不放,虞黛有点绝望,她怎么这么贪,虽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她不想死啊,再一抬头亘鱼天依旧笑靥如花,弯着的眉眼似乎已经变成闪着光的夺命利刃,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安生跟着他在桌边坐下,沉默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片深蓝色的金边鳞片,半个掌心大小,幽幽散发着黑气。
虞黛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咬着唇看着针线从自己的皮肉里穿过,发颤的吐息落在开裂的血肉上,即使是微小的刺激也足以让她浑身战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针线了。
亘鱼天出奇没有自说自话,完成缝合后就带着一手鲜血离去,脸色极差,长眸压着周身寒气逼人。
阿执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怪异氛围,化为龙身把虞黛送上岸,还好心宽慰她:“待我们出去了,青涯宗里那些欺负过你的渣滓,一个也不放过,把他们全都绑过来摆成一排任你折辱。”
虞黛低头笑了笑,细数原身受过的委屈,轻轻抚摸着臂上的凸起,弯着眉眼:“那我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还有,告诉亘鱼天,我要的不止是婚契。”
她转身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把小纸人塞进衣服里像安抚小动物那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攥着宽松的衣袖,一步步走向阵法边缘。
金色雷电轰隆着落下,快到让人看不清,那是离飞升只有半步之遥的长涯子留下的金雷,世间妖魔触之非死即伤,哪怕是魔龙也十分忌惮,长雷一道接着一道打在她的肩上,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烧焦味,血色融进漆黑的长发,虞黛硬生生扛了三道金雷,最终狼狈倒地,她松开牙齿,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她惨白的唇间向外涌。
“我不想死···”
她知道没有人听她说话,心里的绝望和迷惘涌上来,像一块大石砸开脆弱的冰面,她放声大哭起来,无措地抹着泪缓慢向外爬,金雷快而密,毫不留情地撕裂她的后背又朝着她细弱的手臂打下去,她一只手捂在心口,另一只手硬生生承受住金雷,虞黛依旧在缓慢地挪动,察觉到她不死心,那金雷彻底发怒,震耳欲聋的轰鸣蔓延开,粗壮金雷直冲而下卷起狂风,几乎是同一瞬,虞黛埋着鳞片的的手臂,伸到了结界外。
“轰隆——”
金雷灌入虞黛的身体,一个破败的凡人肉身,像是死尸被流沙吞噬一般,没了动静。
金雷有命,不伤凡人。
虞黛的耳朵渗出鲜血,她抓住结界外带着水珠的杂草,掌心不断收紧,把嘴里的血狠狠吐出去,爬到结界外,翻身合上眼仰躺着。
亘鱼天默然转身,带着阿执回去。
她做到如此地步,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心中的笃定开始动摇。
青涯宗下雨了,柔和的雨幕笼着她破碎的身体,虞黛把纸人从怀里拿出来,那纸人飘到地上霎时变成一个黑衣少年,和亘鱼天一般高,脸上带着个纯白的面具,五官全被遮住,动作灵活与人无异,他抱起虞黛,把她带到一片干净草地上,让她靠着古树坐下。
她原本准备的短刀在雷阵里已经化为齑粉,索性她伤得够重,只用手指就把那鳞片从血肉里捡出来了,擦干净上面的血,她用发带粗粗缠了两圈挂在脖子上,抬眼望天。
“亘鱼天,我恨你。”
雨好像更大了,天很黑,她该下山赶路了。
纸人主动把她抱在怀里,稳稳走在石阶上,他找了草药喂给虞黛,她已经恢复一些,只是他怀里太冷,虞黛又淋了雨,头昏脑涨不停咳嗽。
她烧得难受,仰着脸看了看那纯白的面具,叹了口气,勉强侧过头把目光落在远处死寂的困鱼池上,恶狠狠骂了一句:“我恨你,亘鱼天。”
“亘鱼天,这可真是命都给你了。”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经典台词,觉得自己有点中二,闭上眼轻轻喘气。
“亘鱼天,你以为我想攻略你啊,还不是没得选。”
虞黛举着他的鳞片晃了晃,他的剑怎么还不来?没有剑在,她不敢贸然吞下魔丹,况且现在怎么下山都是麻烦。
“谁在那边?哪个峰的?”
虞黛瞬间警觉起来,挣扎着想从纸人怀里起来,他却紧紧扣着她的腿,不放她下来。
两个巡视的外门弟子打着伞走近,身上皆是淡紫色的道服,腰间令牌刻着名字:文和,文久。
算是老熟人了,是上次把她扔进禁地还踹了她的那两个人。
文和见他们不回应,先一步拔剑,文久跟着提剑,剑尖直指纸人的面具。
“把面具摘下来!”
纸人不会说话,亘鱼天有没有在面具下画脸她也不知道,虞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剑,又抬头对他发号施令:“我要伞,还要剑。”
纸人点了两下头,抱着她径直走向先拔剑的文和,他是个胖子,个子又低,伞罩在他头上,像滑稽的烂蘑菇,他们进,他就一直退,文和只能看见虞黛——被一双惨白的手横抱着,浑身是血,一如当日狼狈的虞黛。
她倒仰着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她面颊上,衬得她眉眼黑澈,妖异森然,对上他惊恐的表情,她温柔笑了笑:“文和,你踹我那一脚,我还记着呢。”
她话毕,文和就吓得丢了伞,哆嗦举着剑退到文久身后,眼睛惊恐地睁着:“你是人是鬼?”
纸人把她放下,捡了伞为她撑起,鬼影一般站在她背后,虞黛踩着泥草,一步步走近,轻飘飘地回他:“我,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