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走到那只依旧在地上扑腾的千里隼面前,俯下身,轻轻地将其托起。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随即,转身对着天子,朗声说道:“启禀陛下,此隼,只是被箭矢之力震断了一根飞羽,并未伤及筋骨。只需好生调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他顿了顿,双手将那只神骏非凡的猎鹰,高高举起,神态恭敬无比。
“此乃袁车骑,敬献于陛下的贡品。小子方才,不过是借来一用。如今,完璧归赵,还请陛下……将其收回!”
他这番话说得是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在经历了如此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胜之后,他没有丝毫的骄傲与狂妄,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将这份战利品,归还于它名义上的真正主人——大汉天子!
这份对皇权的尊重,这份宠辱不惊的沉稳心性,瞬间,便赢得了在场所有公卿大臣的好感!
尤其是荀彧等人,更是暗暗点头,看向曹昂的眼神,愈发地认可与欣赏。
一个人的能力,决定了他能走多高。
而一个人的品德,则决定了他能走多远。
曹昂今日所展现出的“德”,甚至比他那神乎其技的“才”,更让他们这些老臣,感到欣慰!
龙椅旁的刘协,看着曹昂手中那只目光如电、神骏非凡的猎鹰,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他,终究不是三岁孩童。
在这许都城中,寄人篱下,他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更学会了如何在这种夹缝之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很清楚,这只鹰,他不能要,也留不住。与其将来被曹操用各种由头索取过去,倒不如……现在就做个顺水人情,卖给眼前这位看起来,远比他父亲要顺眼得多的曹氏长子!
“呵呵,爱卿有心了。”
刘协的脸上,露出了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的微笑。
他缓缓走下御阶,亲手将曹昂托着鹰隼的双手,又推了回去。
“自古宝剑赠英雄,神隼,亦当配豪杰!”
天子的声音,清朗而有力,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今日,爱卿以神乎其技,扬我大汉天威!此隼,便是朕,代表大汉,赐予你的!望你日后,能如这千里隼一般,翱翔九天,与令尊一同,为我大汉,扫平不臣,重振江山!”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赏赐了宝物,又施与了恩德,更是将曹昂父子,牢牢地绑在了“扶保大汉”的战车之上,尽显帝王心术。
一旁的曹操,本也正眼馋这只神隼,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将其讨要过来。却没想到,天子竟是如此的“识趣”,主动将其赐给了自己的儿子。
这让他心中大为舒畅,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地和缓。
“臣,曹昂,谢陛下隆恩!”
曹昂没有再推辞,他知道,这是天子在向自己示好。他坦然地接受了这份赏赐,单手将那只桀骜不驯的千里隼,稳稳地架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说来也奇,那千里隼,在别人手中,皆是目光凶悍,充满了攻击性。可被曹昂架在手臂上,竟是出奇地温顺,它甚至还低下头,用自己那坚硬如铁的鸟喙,轻轻地,蹭了蹭曹昂的臂甲,显得极为亲昵。
这一幕,更是让众人啧啧称奇!
刹那间,一副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画面,定格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只见那白玉广场之上,身着黑色甲胄的年轻公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如玉。他的左手,持着一张古朴厚重的十二石宝弓;他的右臂之上,架着一只目光如电、神骏非凡的白色猎鹰!
北风吹过,扬起他漆黑的鬓发与身后猩红的披风。
一人,一弓,一鹰。
独立于天地之间,竟是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睥睨天下的绝世气度!
那风神俊朗的模样,那超凡脱俗的气质,竟是让在场众人,都生出了一种错觉。
仿佛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位凡间的公子,而是一位自九天之上,巡狩人间的……年轻神明!
“嘶……”
不知是谁,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满朝文武,看着这一幕,尽皆失神。
……
这场跌宕起伏,充满了神迹与算计的朝会,至此,终于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天子刘协,在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昂之后,便在宦官与侍卫的簇拥下,返回了深宫。其余的公卿大臣,也各自怀着复杂而震撼的心情,三三两两地散去。可以预见的是,今日发生在宫门之前的一切,必将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传遍整个许都,传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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