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当初接受的任务是敌后游击，牵制日军。总部虽然暂时联系不上，但任务不敢忘。我们还是想留在外面，能更灵活地打击鬼子，或许…还能接应更多失散的弟兄。”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感谢，又抬出了任务，表明不是不给面子，而是另有职责。
孔捷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开出营长的条件，对方竟然还会拒绝！而且理由如此冠冕堂皇，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再劝。敌后游击，确实是总部常下的命令。
“周连长，你再考虑考虑？在外面游击，太苦太危险了…”
孔捷还想再努力一下。
“孔团长，心意我们领了！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后会有期！”
周华不再给他机会，果断抱拳告辞，随即对魏大勇、朱子明等人一挥手。
“我们走！”
说完，不等孔捷再回应，便带着手下几十名弟兄，迅速转身，很快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只留下几辆驮着重物的骡马背影。
孔捷站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了错愕、不解和深深的遗憾。
他实在想不通，独立团一个正规团的营长，为何会对一个“失散”连长毫无吸引力？
“团长…他们…”
旁边的参谋低声问道。
孔捷缓缓放下手，望着周华消失的方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人各有志啊…算了，由他去吧。通知部队，打扫一下…呃，这也没啥可打扫的了，撤回杨村！加强戒备！”
八路军总部，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老总背着手，在简陋的指挥部里来回踱步，脚下的泥土仿佛都要被他沉重的脚步踏出坑来。
他猛地停下，一巴掌拍在摊放着战报的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煤油灯都晃了三晃。
“孔捷！你这个团长是怎么当的？！一个整编团，驻守在杨村，被小鬼子一支小部队摸到眼皮子底下，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超过一个连！连鬼子的一根毛都没留下！你的警戒哨是干什么吃的？你的战术指挥在哪里？！简直是把我们八路军的脸都丢尽了！”
老总的怒吼声如同炸雷，在整个指挥部里回荡，所有参谋和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站在下首的孔捷，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憋屈、羞愧、后怕种种情绪交织。
他知道自己这顿骂挨得不冤，独立团这一仗确实打得窝囊。但他更清楚，现在任何关于那伙鬼子特殊性和真实目标的解释，在老总盛怒之下都只会被认为是狡辩。
“老总，我…我指挥不力，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孔捷声音干涩，认错态度极其端正。
“处分？当然要处分！”
老总余怒未消，指着他的鼻子。
“从现在起，撤掉你独立团团长的职务！给我滚回总部来，写深刻检查！好好反省你的错误！”
“是！”
孔捷立正敬礼，心中一片苦涩，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老总发泄完怒火，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独立团刚刚遭遇重创，主官被撤，军心必然动荡，必须尽快派一个能镇得住场子、有能力重整部队的悍将过去，否则这支主力团真有垮掉的危险。
他沉声问道。
“李云龙呢？这小子现在在哪？”
旁边一名参谋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
“报告老总，李云龙同志还在边区被服厂担任厂长，之前的处分…尚未解除。”
“被服厂？绣花？”
老总眉头一皱，随即大手一挥。
“立刻通知被服厂！让李云龙停止一切工作！马上给老子滚到独立团去当团长！告诉他，要是带不好独立团，老子连他带厂长的职务一起撸了！”
“是！”
参谋立刻记录命令，转身安排通讯兵去传达。
……
边区被服厂内，机器嗡嗡作响，空气中飘散着棉絮和新布的味道。
李云龙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件刚做好的军装比划着，嘴里嘟嘟囔囔。
“他娘的，老子一个堂堂主力团团长，天天在这跟针线活较劲，这叫什么事儿…”
这时，一名总部通讯战士骑马赶到，在厂房外高声传达了老总的命令。
李云龙一听，先是眼睛一亮...能带兵了！还是主力团！但随即，那股子犟驴脾气又上来了。
他叉着腰，对着通讯战士就开始嚷嚷。
“回去告诉老总！他老人家撤我新一团团长的职，俺老李认了！但凭啥啊？俺从正面突围，干掉了坂田，缴了联队旗，不说有功，反倒有过了？
这理走到哪也说不通！现在让俺去独立团？不去！除非先给俺老李平反！把理说清楚喽！不然，别说让俺当团长，就是让俺当师长，俺也不去！”
通讯战士一脸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从厂房门口传来。
“李云龙！你长本事了啊？还敢跟老总讲条件了？”
李云龙浑身一激灵，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他猛地回头，只见386旅旅长正黑着脸，背着手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他。
“旅…旅长！您…您怎么来了？”
李云龙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气势全无，讪笑着凑上去。
旅长冷哼一声，迈步走进来。
“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你是不是还想在被服厂绣一辈子花？老总的命令你也敢讨价还价？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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