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腹黑小孤女,虐渣逆袭又宠夫 > 3.你比本王想得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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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如玉器相击的悦耳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的心弦上。

他笑容和煦,然而姜令心中警钟大作,谈判的本能让她瞬间紧绷如弦。

“王爷说笑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却平稳,“能见到王爷,已是我三生有幸。”

沈栖鹤在她面前三步远处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身上传来极淡的冷檀香气,混合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刚刚被夜风吹散的血腥味。

“本王记得,你刚来不久。”他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本王倒是要感谢你的细致入微,摆平了一件大事。”

“王爷言重了。小女无非是困兽之斗,谋求一条生路。若非王爷暗中首肯,小女岂能窥其万一?”

沈栖鹤摩挲着手指上的润玉,突然道,“你跟姜太子……是什么关系?”

姜令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却被那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惊心。

废太子一家都被屠戮,他沈栖鹤又跟废太子是什么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

“小女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她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那双令人心悸的墨眸。

沈栖鹤蹲下身,像似要将她看得更细,在姜令的注视中,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撩开。

冰凉的指尖让姜令一颤,她强忍住躲闪的本能,迎上他如深潭般的眼眸。

“告诉我,你还发现了什么。”

她目光扫过他纤尘不染的衣袍下摆。

哪怕她知道这是沈栖鹤的火坑,也必须孤注一掷。

“刺客身手敏捷,擅长隐匿,从东南角楼死角潜入,混在西侧换防的侍卫中,在子时正刻与王府的人里应外合,目标是王爷的书房或者寝殿。”

负责里应的人必然是统领段颚和周如忠。周如忠应当是收到了某种信号,急切需要沈栖鹤回房,可惜,也因为急切而暴露了自己。

姜令继续道,语速平稳:“但他们犯了几个错误。第一,角楼死角虽隐蔽,但风向固定,今夜偏东风,他们身上的气味——如果我没猜错,是某种特制的火油味,可能会被下风处的暗哨捕捉。因此,一旦会合,必然暴露。”

她顿了顿,看向沈栖鹤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二,王爷运筹帷幄,洞若观火,一切想必早已在王爷掌控之中。”

死一般的寂静在柴房里蔓延。

只有姜令自己知道,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对于深不可测的疯子,这番分析小心翼翼避开了对沈栖鹤的侧写,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

“观察入微,推断有趣。”他缓缓道,目光依旧锁在姜令脸上,像是在解剖她的每一寸表情,“看来本王还是下手早了。一个刚入府的人,就能做出诸多推测。”

他语调微微拖长,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倒显得本王的统领段颚无能,竟让这森严王府,在你眼中如同虚设了。”

姜令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

沈栖鹤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其好听,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知道了这么多,本王更不能让你活着走了。”

姜令心头一沉。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冲击着她的神经,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疼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黑。

沈栖鹤的多疑残忍远远在她预料之上,根本就是一汪寒潭,幽深难测。

姜令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惧:“小女所言,不过依常理推测,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

“小女自然相信王爷杀伐果决。”她顿了顿,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股奇异的力量。一字一句道,“王爷既然此刻还能留下小女,自然是还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

沈栖鹤眸中的墨色似乎流转了一瞬。

“哦?”

姜令目光灼灼,“小女为‘人祭’的消息想必此刻已经传遍,王爷病重在卧而手握重权。如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爷纵有通天之能,亦难免有光照不及的阴影。”

她微微前倾,戴着镣铐,姿态很低,却透着一股决然:“小女不才,命如草芥,却也正因如此,反而能成一面‘镜子’。”她抬起眼,毫不退缩地迎上沈栖鹤深不见底的目光,语气清晰而冷静,“一则,无人会防备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睛。二则,小女身无长物,唯剩这点观察推断之能。王爷若觉尚有可用之处……”

她微微停顿,一字一句,如同落下棋子:“小女愿为王爷手中探杆,为王爷探一探那光照不到的暗处。为人质、为诱饵,皆为王爷所用。只求……一线生机。”

沈栖鹤静静地看着她,周身那股迫人的杀气悄然收敛了少许。那双墨黑的眼底,似乎掠过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光彩,如同一个孤独的孩童,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他稍微提起兴致的、结构复杂的玩具。

良久。

“很有意思。”沈栖鹤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继续,本王看看,你这双眼睛,究竟还能看出些什么。”

他接受了。

姜令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他眼中,或可以变成一个值得观察的实验品。生存与否,完全取决于她能否持续提供“有趣”的价值。

“对方今夜行动,明为刺杀,实则为障眼之法。”姜令的声音愈发冷静,“其一,试探王爷身边防卫虚实及反应速度;其二,借混乱掩护,完成真正任务——窃取某物;其三,若小女所料不差,王爷除掉的已经是对方的弃子。”

沈栖鹤静静听着,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无尽的幽暗,令人难以捉摸。

他并未立刻回应姜令的分析,而是微微侧首,对着门外阴影处淡声道:“十一。”

一直如同雕像般侍立在门外的十一立刻无声无息地出现:“属下在。”

“去查。”沈栖鹤语气平淡,“东北库房戌亥之交的巡记录和西南井壁的砖石。封锁消息,所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提头来见。”

“是。”十一领命而去,动作迅捷如风。

沈栖鹤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姜令,那目光里探究的意味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几近欣赏的锐光。

“很好。”他缓缓道,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分量极重,“比本王想象的,更有用。”

姜令坐在静思院的偏房内,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晦暗不明。

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冷檀香和血腥气,那双毫无情感的墨色眼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栖鹤走后不久,张嬷嬷再次出现,给她解了镣铐,安置到这偏房内。

十平方不到的房间,布置简陋,也就粗布床单,矮桌和木凳,但好过柴房里的冰冷潮湿。

不多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姜令起身打开房门,看到一个约莫十岁的小丫鬟,低眉顺眼地提着一个食盒,

小丫鬟怯生生地将食盒置于门槛旁,目光不敢与姜令相接,细若蚊蚋道:“姑、姑娘,嬷嬷遣奴婢送来些吃食……”

“有劳了。”姜令在现世活了二十六年,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小朋友,尤其是这年纪就被送入府邸做丫鬟的孩子。

她放缓声音,尽量显得无害:“这位……妹妹,不知如何称呼?”

丫头猛地摇头,像是受惊的兔子,放下食盒就走。

姜令无奈,只得将食盒拎入屋内。

食盒里面是一碗还算干净的白粥,一小碟咸菜,还有一个馒头,旁边有三片肉片。

姜令已经很满足了。这具身体已经饿了两日,再不吃饭,她真要饿死了。

就在姜令吃得正香时,门口传来匆匆脚步声。她抬眸望去,房门又一次被打开。

是张嬷嬷。她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藏青色,但似乎更新一些。她将房门插上门闩,看向姜令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讨好。

姜令疑惑道:“张嬷嬷,怎么了这是?”

张嬷嬷唇瓣微颤,几经犹豫,终是狠下心来,疾步向前,压低嗓音,言语间夹杂着惊恐与愤懑:“好在姑娘提醒,老身回去后,左思右想,暗中查探。起初并未发现异常,直到……直到午后,我依例检查即将送入王爷书房熏衣的香料时,鬼使神差地想起姑娘的话,便、便仔细嗅闻分辨……”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却发现那本该是王爷惯用的冷檀香中,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姜令目光一凝。

张嬷嬷脸色发白,继续道:“老身立刻暗中扣下了那批香料,不敢声张,只想悄悄查清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谁知……谁知方才,王爷的侍卫巡查时发现,老身房内伺候的小丫鬟翠儿,竟被发现……投井自尽了!”

姜令挑眉,张嬷嬷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颤抖,眼底翻涌着恐惧和不解。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带着恐惧:“她留下了一封……遗书。”

张嬷嬷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笺和一本账册。姜令展开信笺,字迹歪斜,确实像大字不识的丫鬟所写。

一字字看下来,大致是指责张嬷嬷对她屡屡打压威逼,她不堪受辱,冤屈难申,才以死明志。只是信笺里用了很微妙的手法,控诉张嬷嬷暗中克扣王妃柳氏院中用度、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罪行。

姜令疑惑道:“克扣王妃用度?”

这个沈栖鹤,竟然有王妃?

“对,可是这分明是诬告!”张嬷嬷几乎要站不稳,全靠扶着桌沿,“还好老身发现得早,先去翠儿房里搜查,竟真的被搜出了几包劣等香料和……一本伪造的、记录着克扣柳王妃用度的假账册!”

“他们这是要一石二鸟,赶尽杀绝啊!”张嬷嬷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妄图暗害王爷,又将欺压主子、贪污受贿、致人死命的重罪强加于老身!一旦王妃知晓,老身在劫难逃!”

姜令神色微沉,手指缓缓摩挲着那封遗书的边角,思考的却是另一件事。

“张嬷嬷……你跟王爷,是什么关系?”

张嬷嬷一愣,如实相告:“老身是王爷生母的陪嫁丫鬟,当年王爷年幼时,老身便在他身边伺候。”

姜令轻轻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她将信笺轻轻折叠,纳入袖筒,眼神幽凉,“翠儿已遭不幸,这遗书与账册暂且交由我保管。至于香料之事,”她略作停顿,有了打算“嬷嬷今夜便悄悄更换一批送去。切记,万不可让王爷察觉异样。”

语罢,姜令对张嬷嬷微微一笑:“对了,王爷先前让我在府里找一份差事,张嬷嬷,不如就让我代了翠儿的位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