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歇,北域禁山的轮廓在晨光中缓缓浮现。
苍茫雪原上,那道界碑孤零零矗立,碑面裂痕斑驳,却依旧透出古老威严。
金光诏令悬于半空,字字如钉,刺入每一个踏入此地的天骄眼中。
“凡击杀‘龙孽’秦烈者,赐通天令半枚,列入圣境候选!”
九响钟声余音未散,百名青年强者自四面八方涌入禁山,脚步踏碎薄冰,杀意如潮水般蔓延。
他们中有宗门嫡传,有皇朝贵胄,也有隐世古族的试炼者——皆为通天令而来,更有人,只为亲手斩下那“妖孽”的头颅。
就在这杀机四伏之际,一道修长身影斜倚界碑,白衣胜雪,唇角含笑。
楚潇从袖中抖出一张泛黄纸卷,竟是与空中诏令一模一样的“猎杀令”。
他提笔蘸墨,在落款处龙飞凤舞添上自己名字,而后朗声念道:“悬赏楚潇一名,赏灵酒三坛,美人半打——此等稀世奇货,错过不再!”
话音未落,三道倩影自林间掠出,怒目而视。
“登徒子!你竟敢伪造猎杀令戏弄我等?”
飞针如雨,银光点点射向他咽喉、膻中、命门三大要穴。
楚潇却轻笑一声,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柳絮随风而起,逍遥步瞬间展开。
一步踏出,三丈之外;再一步,已入密林深处。
只余一缕箫声悠悠荡荡,似笑非笑:“美人半打虽贵,可我楚某人偏偏不爱打折的。”
密林另一侧,溪谷蜿蜒,雾气氤氲。
石皓背着一口黑锅似的药灶,哼着小曲慢悠悠穿行其间。
锅底还残留着昨夜炖肉的油星,在阳光下闪着诱人光泽。
“哎呀,这山泉水清甜,正适合煨一锅迷魂豆腐羹。”他自言自语,忽然耳朵一动,转身望向身后,“来了?”
两名药王谷弟子踏叶追来,面带怒容:“石皓!你擅取灵药、篡改古方,玷污膳道正统,今日休想逃脱!”
石皓叹口气,放下药灶,掀开锅盖。
乳白汤汁翻滚,豆香混着迷魂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说的‘正统’,是让人吃得生不如死的清汤寡水?”他手腕一抖,黑白双勺翻飞,热汤泼入山泉。
刹那间,香气逆风扩散,如雾如潮。
两弟子猛吸一口,顿时眼神涣散,面红耳赤。
“你……你偷吃了我的筑基丹!”一人突然怒吼。
“放屁!是你趁我闭关时偷喝了我的破境灵酿!”另一人反唇相讥。
话音未落,拳脚已至,两人打得头破血流,最终双双滚落山涧,哀嚎渐远。
石皓盖上锅盖,拍掌大笑:“火候到了,收锅!下次记得,追人不如追香。”
与此同时,深谷幽静,寒风割面。
秦烈独行于断崖之间,赤龙战戟扛在肩头,酒壶早已碎裂,只剩一片残片握在掌心。
他每走一步,脚下积雪无声融化,露出焦黑岩层——那是龙血灼烧的痕迹。
他感知敏锐,七道杀机如针般刺在背脊。
七人埋伏于高崖、暗洞、雪坑之中,弓弦已张,毒刃出鞘。
他们不是为通天令而来,而是亲人死于当年“龙尸祭天”之役——那一战,七大宗门联手镇压暴走龙尸,却也将所有混血儿视为灾厄之源。
秦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拔戟。
他只是缓缓举起酒壶残片,在地上划下一道猩红血线,声音低沉却穿透风雪:
“若你们真为亲人报仇,便该去葬骨原看那满地龙骨!是谁下令屠戮幼龙?是谁把混血儿当祭品?我秦烈在此,愿与你们当面对质!”
七人僵住。
箭矢垂下,刀锋凝滞。
一人颤声开口:“你……你怎么会知道葬骨原的事?那地方连地图都不曾记载……”
秦烈转身,赤金瞳孔如燃烈焰:“因为我也曾是被献祭的那个。”
风忽然静了。
雪也不再落。
七道身影在高处沉默良久,终有一人收弓退去,低语如叹:“或许……我们恨错了人。”
秦烈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他抬手抚过战戟,指尖轻触那道古老铭文——【龙誓不灭,血战长存】。
就在此时,远处天际,一道霜白色的身影悄然浮现。
那人立于雪峰之巅,衣袍未动,却让百丈之内气温骤降。
脚下的岩石寸寸结冰,寒气如蛇蔓延而下。
他缓缓抬手,剑柄在手,霜河剑出鞘三寸。
冰晶炸裂,百丈冰浪轰然腾起,封锁了整条山谷的退路。
风雪凝滞,百丈冰浪如巨兽獠牙,森然封锁了山谷退路。
霜河剑出鞘三寸,寒气却不减反增,仿佛整座北域的极寒都汇聚于那一点剑锋之上。
萧临渊立于雪峰之巅,白衣猎猎,眸光如冰锥直刺秦烈——
“规则之内,我不会杀你。”
声音冷得像从九幽地脉中掘出,字字带霜。
“但若你越界一步,便是废功逐出之局。”
秦烈站在断崖边缘,脚下是焦黑岩层与龙血灼痕交织的裂痕。
他缓缓抬头,赤金瞳孔映着漫天寒光,右臂上金鳞悄然浮现,如沉睡的龙鳞被战火惊醒,一寸寸泛起微光。
他握紧残破酒壶的碎片,指节发白。
“那你最好别逼我——”
话音一顿,龙息自喉间滚过,似远古咆哮将出未出。
“——破界。”
刹那间,他猛然转身,赤龙战戟横扫身后积雪,轰然劈开一道裂隙!
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冲禁地核心而去!
霎时间,大地震颤,九声警钟自地底轰鸣炸响,如九条沉眠巨龙齐声怒吼。
九道漆黑锁链破土而出,缠绕虚空,化作九根擎天铁柱,将通往通天谷的路径层层封死。
每一道锁链上都刻满古老符文,闪烁着禁制的紫雷,隐隐与天穹共鸣。
萧临渊瞳孔一缩,指尖微颤。
“他竟知道‘通天谷’的位置?!”
那不该是天骄狩的猎场,而是万年前龙族陨落之地,人族秘而不宣的禁地核心。
唯有血脉共鸣者,方能感知其方位——而秦烈,不仅知晓,更以龙血为引,强行激活了封印阵眼。
风雪中,秦烈的身影已没入雾瘴深处,只余一行足迹,焦黑如烙印,蜿蜒向那无人敢踏的绝域。
与此同时,另一处岩洞幽静无声。
花妍缓步而入,红裙曳地,如血滴融雪。
她指尖轻挑,一缕猩红丝线自指甲溢出,柔若无骨,缓缓探向秦烈昨夜歇息的石枕——那是情蛊寄魂的最佳媒介,只需三息,便可种下“痴缠蛊”,让他在杀伐之中为她一念动情。
可就在红丝触石的刹那——
“嗤!”
一张星纹符纸骤然自石缝间浮现,无火自燃!
星火腾空,化作一张流转天机的符网,如北斗倒悬,瞬息将她笼罩!
“啊!”花妍急退三步,袖袍被星火烧焦,手臂留下一道灼痕,皮肉泛起诡异焦黑。
半空中,一道虚影若隐若现——白纱拂动,星纹裙角轻扬,额间朱砂如血。
李清的声音清冷如月照寒潭,回荡洞中:
“卦象已改,痴心妄念,终成焚身之火。”
虚影消散,只余余音袅袅。
花妍抚着伤处,笑意渐冷,眸光由媚转恨,最终化作一潭死水般的疯狂。
“好个天机阁传人……躲在幕后拨弄人心?”她低声呢喃,指尖捻起一滴血珠,滴入袖中蛊囊,“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着——他如何为情所困,如何因爱成魔,如何……亲手斩断自己最后的光。”
红裙一旋,她隐入风雾,踪迹全无。
而就在此时,通天谷上空,乌云骤聚。
一道古老令牌自雷霆裂隙中缓缓浮现,通体青铜,铭刻九龙盘柱,中央篆“通天”二字,金光吞吐,引动九霄雷动!
通天令,现世。
雷霆池中紫电翻涌,四周岩壁刻满禁制符文,古老而森然。
秦烈立于绝壁之下,仰头望着那悬浮于雷池中央的令牌,龙血在体内奔腾如江河倒灌。
他一步踏出,欲上前——
却在距池十丈之处,被一股无形力场猛然弹开!
“轰!”
气浪炸开,碎石横飞。
他稳住身形,眉头紧锁,眼中战意未熄,反而更炽。
风起,林动。
一道身影自密林跃出,手持玉箫,唇角含笑——
“老秦,你这饭还没吃完,就急着去抢人家的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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