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地在宫殿地下三层,是间嵌在山腹里的巨大石室。青石板墙面上刻满鎏金符文,像蜷伏的龙蛇,缝隙里渗着暗绿色青苔,摸上去带着山腹的潮意。地面中央的圆形阵法用玄铁铸成,纹路里填着朱砂,此刻正泛着淡蓝色微光,像摊开的星图。阵法边缘摆着圈石凳,凳面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有人坐的。
老周站在阵法中央,灰色长袍的袖口绣着银线源力符文,风从通风口吹进来,衣摆轻轻晃着。他手里攥着块青白玉牌,牌身刻着“守界者”三个字,玉质里凝着一缕缕淡蓝源力,像冻住的溪水。
“源力是玄尘界的核心。”他的声音像浸了茶的老木头,带着股温厚的质感,“它不是凭空来的——你看那墙角的石楠花。”他抬下巴指了指墙角,几株石楠开着白色小花,“它的香气里有喜悦,是花对阳光的情绪;那边的青石板,它的凉意在记忆雨水,是石头对岁月的潜能。源力就藏在这些情绪与潜能里,像糖融在茶里。”
林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石楠花的香气突然浓了些,像浸了蜂蜜的薄荷,钻进鼻子里。他想起昨天在宫殿花园里,老周说他是“钥匙”,此刻忽然懂了——他的血脉里藏着能“尝”出源力的天赋。
“现在试试。”老周挥了挥玉牌,阵法的蓝光更亮了,空气中弥漫着股温暖的能量,像晒了一天的棉被,“闭上眼睛,放松肩膀,把意识像网一样撒出去,接住那些流动的……”
林浩照做了。刚开始他有点紧张,眉心皱着,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但慢慢的,他听见了——不是耳朵,是心里——一种像流水的声音,从阵法里涌出来,顺着石墙爬,绕着石楠花转,最后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酥麻的?”他小声说,没睁开眼睛。
“对。”老周的声音里带着笑,“源力喜欢干净的意识,你越放松,它越愿意来。”
林浩试着松开手指,让那股流水般的能量顺着指尖爬上来。先是指尖的酥麻,像被小蚂蚁轻轻咬了口;然后是手腕,warmth像温水一样裹着,顺着手臂往上,直到胸口。他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和那股能量的频率同步了——咚,咚,咚,像石楠花在风中摇晃的节奏。
“看你的手。”老周说。
林浩睁开眼睛,瞳孔猛地缩了缩:他的掌心泛着淡蓝色光晕,比昨天在花园里更亮,像攥着颗会发光的蓝水晶。光晕里有细小的纹路,像流水的波纹,顺着他的掌纹蔓延,直到手腕处,像戴了串蓝线镯子。
“这……”他张了张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
“很好。”老周点头,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源力已经认你了。接下来试试‘拿’东西——比如桌上的陶杯。”
石桌上的陶杯是粗陶做的,杯身有几道浅裂纹,杯沿沾着点茶渍,显然是老周常用的。林浩盯着它,想起老周说的“共鸣”,试着把掌心的光晕往杯子方向推。
刚开始没反应。杯子稳稳地放在桌上,像块生了根的石头。林浩有点急,额头渗出细汗,指尖微微颤抖。
“别急。”老周的声音像只温暖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是‘推’,是‘请’。你要告诉杯子:‘我想让你过来。’”
林浩调整呼吸,把意识集中在杯子上。他想起昨天喝的茶,老周泡的,带着股松针的味道,杯子里还留着老周的温度。他试着把这种温暖的感觉传过去,像对朋友说话一样:“杯子,过来好不好?”
奇迹发生了。陶杯先是轻轻晃了晃,然后慢慢离开桌面,像片羽毛似的,上升到他胸口的高度。杯沿的茶渍闪了闪,像在点头。林浩伸手接住,杯子的温度刚好,像老周的手掌。
“我做到了!”他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
老周轻笑一声,指节敲了敲石桌:“不错,但要记住——源力不是蛮力。比如你要搬块石头,不是用源力把它‘举’起来,而是要理解石头的重量,它的重心,让源力顺着石头的纹路走,像帮它‘站’起来。”
他又挥了挥玉牌,阵法里突然冒出一团火焰。初始是橘红色的,像个小太阳,跳动着,热度扑面而来,烤得林浩的脸有点发疼。
“试试让它变大。”老周说。
林浩盯着火焰,试着用刚才的方法——把意识像网一样撒出去,接住火焰的跳动。但这次不一样,火焰的能量更烈,像匹没驯过的马,刚碰到他的意识就暴涨起来,变成蓝紫色的火球,差点烧到他的手。
“哇!”林浩本能后退一步,手臂抬起防御,瞳孔收缩成针尖。火焰失去了他的意识牵引,又缩小成原来的橘红色,乖乖蹲在阵法里。
“没事吧?”老周走过来,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源力顺着他的指尖传过去,缓解了林浩手背的灼热。
“它……它脾气真大。”林浩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背,没烧伤,但有点发红。
“火是有灵性的。”老周蹲下来,和他平视,“它像个调皮的孩子,你越急着‘控制’它,它越闹。你要试着变成它——想象自己是火焰,想燃烧,想跳动,想把热度分给别人。”
林浩看着阵法里的火焰,橘红色的光映在他眼睛里。他试着把自己的意识融进去:我是火焰,我的身体里有源力做燃料,我想烧得更旺,想让光更亮,想让周围的人感觉到温暖……
慢慢的,火焰开始变大了。先是像鸡蛋那么大,然后是拳头,最后变成篮球大小。它的颜色变了,橘红色里带着点金色,像撒了把碎阳光。热度刚好,不烫人,像春天的太阳。
“看!”林浩高兴得跳起来,“它稳定了!”
老周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对,这就是‘顺应’。源力不是你的工具,是你的伙伴。你懂它,它才会懂你。”
他们坐在石凳上,老周给林浩倒了杯茶。茶是温的,带着股松针的味道,林浩喝了一口,觉得胸口的源力更暖了。
“接下来讲规则。”老周的表情严肃起来,“玄尘界不是游乐场,有很多禁忌,你必须记住。”
林浩坐直身子,盯着他的眼睛。
“第一,觉醒者的等级。”老周伸出五个手指,“初醒:能感受到源力,像你昨天;凝元:能凝聚源力成实体,比如我手里的玉牌,就是凝元级守界者做的;御空:能悬浮飞行,比如上次救你的小陆,他能飞到屋顶那么高;破境:能打破空间壁垒,打开两界通道,只有破境级守界者能做;归一:与源力融合,变成源力本身,传说中玄尘界的创始人就是归一,但现在没人能达到。”
林浩点头,把这些等级记在心里。
“第二,影魔。”老周的声音沉了些,“暗域的爪牙,靠吞噬负面情绪生存——愤怒、恐惧、悲伤,都是它们的食物。它们喜欢找两种人:一种是刚觉醒的,源力不稳定,容易暴露位置;另一种是随意使用源力的,比如在城里用源力搬东西,源力波动会像灯塔一样,引影魔过来。”
他停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张旧照片。照片里是个小村庄,村民们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像丢了魂的木偶。
“上个月的事。”他说,“一个刚觉醒的年轻人,在村里用源力帮人搬粮食,结果引来影魔。村民的负面情绪被吞噬,变成这样——没有喜怒哀乐,像行尸走肉。我们守界者赶过去时,影魔已经吞了三个人的情绪,最后用源力网把它困住,烧了三天三夜才消灭。”
林浩看着照片里的村民,心里发紧。他想起昨天在边界遇到的黑影,原来那就是影魔。
“第三,两界通道。”老周指了指林浩脖子上的吊坠,“只有钥匙能打开——就是你戴的这个,玄铁做的,刻着守界者符文,只有你能激活。其他人碰了会被灼伤,比如上次我想帮你摘下来,手差点被烧了。”
林浩摸着吊坠,玄铁的质感凉丝丝的,刻着复杂的符文,像老周袖口的银线。他想起昨天穿越时,吊坠突然发烫,原来是在激活通道。
“第四,”老周往前凑了凑,眼神像淬了冰,“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尤其是穿黑斗篷的。暗域的奸细喜欢伪装成守界者,或者村民,用负面情绪引诱人——比如告诉你‘源力能让你变有钱’,或者‘能让你忘记痛苦’,一旦你跟着他们走,就会被影魔吞噬。”
林浩想起昨天在宫殿门口遇到的黑斗篷人,心里一紧:“我昨天遇到一个……”
“没事。”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理他,是对的。穿黑斗篷的人,除非是守界者(我们的斗篷是灰色的),否则一律不要信。”
“还有,”老周补充道,“不要随意使用源力。比如在人类世界,你用源力帮人搬东西,虽然是好心,但会吸引影魔;在玄尘界,除非遇到危险,否则不要用——源力波动会让周围的源力失衡,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浩点头,把这些话像刻在石头上一样记在心里。
“最后,”老周笑了笑,露出嘴里的虎牙,“如果遇到危险,就喊‘守界者’。我们的玉牌能感应到源力波动,会马上赶过来。比如上次你在边界遇到影魔,喊了一声,我十分钟就到了。”
林浩摸着脖子上的吊坠,想起昨天的恐惧,又想起老周的温暖,心里像揣了块热乎的烤红薯。
“我记住了。”他说。
老周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才操控火焰的样子,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总把火焰弄炸,把师傅的胡子烧了一半。”
林浩笑了,想起老周刚才的指导,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光晕还在流转,像颗会发光的星子。
“我不再是普通职员了。”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坚定,“我是觉醒者,是钥匙,我要保护……”
“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老周接过他的话,眼睛里闪着光,“这就是觉醒者的责任。”
林浩抬头,看着石室顶部的水晶灯,灯光透过水晶洒下来,像星星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想起昨天在人类世界的地铁上,挤在人群里,闻着咖啡味和汗味,觉得自己像颗微不足道的尘埃。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像颗种子,埋在源力的土壤里,正在慢慢发芽。
“走吧。”老周拿起玉牌,往门口走,“明天教你凝元——把源力凝聚成小球,像我手里的玉牌那样。”
林浩跟着他走出去,外面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摸着脖子上的吊坠,想起老周的话:“源力是伙伴,不是工具。”
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带着石楠花的香气。林浩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不是蛮力,是温暖的、流动的、像流水一样的力量。
他知道,他的人生从此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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