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68楼比我想象中冷。
空调 18℃,把我背上的汗吹成冰碴。
秘书把我领进会议室,长桌尽头,沈砚连外套都没穿,一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在低头签字。
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我差点看走神。
系统在我脑子里吹口哨:“颜值 100,真人比照片更顶,宿主冲!”
我冲个屁,我腿软。
“姜记者,坐。”
沈砚没抬头,笔尖沙沙,像在割纸。
我拉开椅子,屁股刚沾边,一份合同滑到我面前。
封面四个大字:生活助理。
我翻开第一页,薪资栏赫然写着:日薪 5万,按日结算。
我手一抖,把纸掐出一个窝。
“沈总,您是不是多写了两个零?”
“嫌多?”他终于抬眼,眸色深得像刚磨好的墨,“那就 5千。”
“别!”我秒怂,“5万挺好,我爱 5万。”
他嘴角勾了一下,算是笑。
我继续往后翻,内容简单粗暴:
——乙方需 24小时随叫随到;
——乙方需对甲方行程绝对保密;
——乙方违约,赔偿十倍日薪。
每一条都写着“乙方=冤种”。
我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定住。
有一行小字,比蚂蚁还细:
【合作期满,乙方需自愿接受记忆提取。】
我眯眼三秒,确定没看错。
“沈总,记忆提取是什么鬼?切除我脑子?”
“只是备份。”他语气淡淡,“怕你乱说,留个底。”
我差点原地起飞:“我卖艺不卖身,更不卖脑!”
“可以拒签。”他靠回椅背,双手交叉,像看猎物,“那昨晚便利店的事,我走法律程序,你赔 100万。”
我???
“我删了照片!”
“底卡在我这。”他抬手,指尖夹着一张 SD卡,正是我的。
我顿时明白,昨晚他远程粉碎的是副本,真早被他掉包。
资本家果然下雨不带通知。
我深吸一口气,把合同拍桌上:“日薪 10万,我签。”
沈砚挑眉:“坐地起价?”
“您都拿我记忆抵债了,我还不能涨点利息?”
他盯我两秒,忽然笑了:“成交。”
刷刷刷,把 5改成 10。
我提笔签字,手抖得像个帕金森患者。
系统疯狂提示:“宿主!检测到高风险条款,建议撤退!”
我:“撤退个屁,10万一天,我干三个月就财富自由,大不了到时候跑路。”
系统:“……”
沈砚收好合同,站起身,比我高一个头:“下午三点,私人飞机,海南出差,回去收拾行李。”
我:“现在才上午十点!”
“给你五小时,迟到一分钟扣 1万。”
我蹭地窜出门,差点撞翻秘书小姐姐。
电梯里,我心脏哐哐跳,不知道是怕的还是乐的。
10万日薪,180天寿命,干一个月我就能买墓地顶配带喷泉。
可那行小字像根刺,扎在我脑子里拔不出来。
记忆提取?
到底提谁,又提多少?
我不敢深想。
2、
回家 20分钟打包,拖箱就走。
楼下滴滴司机看我眼神都带怜悯:“小姑娘赶飞机?这么急。”
我:“再慢点,一分钟 1万,您给报销?”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 120,差点起飞。
三点整,我滚到公务机楼,沈砚已经站在舱门,低头看表。
“迟到 47秒。”
我喘成狗:“不……还不到一分钟。”
他抬眼:“四舍五入,扣 1万。”
我瞬间感觉喉咙里塞了张人民币。
飞机不大,内饰冷白皮,连安全带都是爱马仕。
我坐下后,空乘小姐姐递来热毛巾,我擦手,发现指尖冰凉。
沈砚坐我对面,打开笔电,屏幕背对我,一排排脑区扫描图。
我瞄一眼,莫名觉得熟悉。
“沈总,您出差带几箱行李?”我试图破冰。
“不带,缺什么现场买。”
“……”万恶的资本。
飞机滑行,他忽然开口:“姜桃,你怕死吗?”
我愣住,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
“怕。”我老实回答,“但更怕穷死。”
他轻笑一声,像听到什么幼稚答案。
“如果你有的选,”他继续,“用记忆换十年寿命,干不干?”
我心脏猛地一跳。
这问题太像合同那行小字。
“不干,”我强装镇定,“没有记忆,我还是我吗?”
沈砚看我,目光很深:“有时候,遗忘才是解药。”
我听不懂,只觉得后背发凉。
系统悄悄上线:“宿主,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建议趁机套话。”
我:“套你大爷,再套我命没了。”
飞行两小时,我假装睡觉,实际竖着耳朵偷听他和下属对话。
关键词汇:实验、备份、雪桃、180天。
每一个都踩我雷点。
我越听越清醒:这趟海南行,绝对不是普通出差,是鸿门宴。
可我已经在天上,跳机没伞,只能硬着陆。
3、
晚上八点,飞机落地三亚凤凰。
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椰子的甜味。
我拖着箱子,刚踩上摆渡车,沈砚回头:“手机给我。”
我:“干嘛?”
“停机坪信号差,我帮你保管。”
我警惕:“想收我通讯工具?非法拘禁!”
他抬手,食指勾了勾:“一分钟 1万。”
我秒递手机。
有钱真能使鬼推磨,也能使我推磨。
车队早等着,黑色埃尔法,空调冻头。
我上车就秒睡,再睁眼,停在一栋临海别墅门口,铁门刷白,像拍恐怖片。
“进去。”沈砚先下车。
我拖箱子跟进,客厅灯光冷白,家具少得可怜,中间摆着一个医用舱,透明罩,各种管线,像科幻片现场。
我脚步骤停:“沈总,您这是度假还是解剖?”
“体检。”他脱下外套,松两颗纽扣,“你也一起。”
我:“我健康得很,能扛 50斤镜头跑 800米。”
“想拒检?”他淡淡抬眼,“一次 10万,你选。”
我秒怂:“……检就检。”
医护人员不知从哪冒出来,白大褂口罩,只露眼睛。
我被按在轮椅上,抽血、脑电、核磁,一条龙服务。
折腾完已经凌晨,我瘫在客房床上,像条离水的鱼。
天花板嵌入式音响忽然“叮”一声,系统渣男音同步响起:
“宿主,检测到记忆提取设备已就绪,是否启动防御程序?”
我瞬间清醒:“啥防御?”
“一次性烧毁对方服务器,但你会立刻-30天寿命。”
30天?我总共才 180,烧完直接快进火葬场。
“不烧。”我咬牙,“先苟。”
系统:“温馨提示,提取将在 24小时后进行,请尽快跑路。”
我翻身坐起,掏出房卡,才发现门被反锁,窗户焊死,连空调出风口都装了防盗网。
这哪是别墅,分明高端牢房。
我骂骂咧咧回床上,硬睡。
刚迷糊,房门“滴”一声,有人进来。
我装死,手指却摸到枕头下的签字笔——唯一尖锐物。
脚步声停在我床边,淡淡薄荷味逼近。
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姜桃,别信合同,信我。”
我心脏猛地一紧。
下一秒,他放下什么,转身离开。
门锁再次合上。
我睁眼,床头多了一张 SD卡,和一张便签:
【里面是你想要的东西,看完销毁。】
我插上电脑,卡内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画面出现的是——
三年前的我,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正对镜头微笑: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请把这段记忆还给我。”
视频戛然而止。
我背后冷汗刷地下来。
这到底是我自愿,还是有人下套?
我脑子乱成麻,突然听见窗外海浪声里夹杂着“咔哒”一声脆响——
像有人撬锁。
我冲到窗边,月光下,一个黑影正沿着水管往上爬,目标明确:我的房间。
我呼吸瞬间停滞。
沈砚刚让我信他,转眼就有人夜闯?
来者是谁?要杀我,还是救我?
下一秒,黑影抬头,露出半张脸。
我差点叫出声——
路星澈?
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