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娃·麦格的指尖划过婴儿柔嫩的皮肤,一道诊断魔咒的光芒无声无息地没入,然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她再次尝试。
结果依旧。
那本该存在于每个巫师婴儿体内,如同微弱心跳般持续不断的魔力波动,在其中一个孩子的身上,彻底沉寂了。一片死寂,一种魔力层面的“无”。
“阿不思……”
麦格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收回手,看向那个站在摇篮边的老人。
“这孩子的魔力……完全消失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名为亚伦·波特的婴儿身上,他与他的兄弟哈利并排躺着,却不像哈利那样因为陌生的环境而啼哭。他只是安静地睁着眼,一双翠绿的眸子,清澈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婴儿。
“昨晚的黑魔法冲击太过猛烈,会不会……他的魔力核心已经枯竭了?”
邓布利多银色的长须微微颤动,他那双半月形镜片后的蓝色眼睛,深深地注视着那个安静得出奇的孩子。他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到恐惧,看不到创伤,只看到一种超越年龄的、令人费解的平静。
这比看到一个受惊哭闹的婴儿,更让他感到不安。
“很有可能。”
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而沉重,他顺着麦格的担忧,给出了一个合乎情理的结论。
“一个失去了魔力的孩子,继续留在魔法世界,对他而言只会是无尽的痛苦和危险。为了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让他远离这一切纷扰,或许……”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为这个艰难的决定而感到痛心。
“在一个平静的麻瓜世界长大,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这个决定以“保护受创孩子”的名义,被迅速执行。
亚伦·波特这个名字,从魔法世界的记录中被悄然抹去。他被秘密安置在了伦敦一家名为圣格里高利的麻瓜孤儿院,一个充斥着消毒水和煮卷心菜气味的地方。
鲁伯·海格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巫师。
这位猎场看守奉命送去了一个普通的泰迪熊,棕色的绒毛,黑色的纽扣眼睛。他笨拙地将玩具放在婴儿床的角落,看着那个不哭不闹的孩子,巨大的身躯忍不住地颤抖,泪水从他浓密的胡子里滚落。
这是来自魔法世界的,最后的纪念。
此后,时光的河流无声流淌。
九年光阴,转瞬即逝。
亚伦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些拥有未来记忆的穿越者一样,去追逐财富或者权力。他的人生轨迹,偏离了所有已知的范式。
他的“逆天悟性”,在这个没有魔力的世界,以另一种更纯粹、更令人惊骇的方式,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成为了一个幽灵。
一个盘桓在人类智慧巅峰领域的幽灵。
七岁那年,孤儿院的阁楼画室里,诞生了一幅名为《星空下的睡莲》的油画。它被一个偶然来访的艺术品商人发现,继而引爆了整个欧洲艺术评论界。评论家们用尽了所有华丽的辞藻,最终只能汇成一句苍白的赞叹:“那不是笔触,那是被赋予了生命的色彩。”
没有人知道作者是谁。
八岁那年,一封匿名的信件被寄到了牛津大学的数学系。信中用一种前所未见的、颠覆性的思路,为悬置了三个半世纪的费马大定理,提供了全新的证明路径。整个数学界为之震动,无数顶尖学者试图追寻这位神秘的“解题人”,却一无所获。
亚伦就像一个站在世界之外的观察者,偶尔,他会朝人类智慧的湖泊里,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
石子激起滔天巨浪。
而他,从不现身。
在他即将年满十岁的时候,这片平静的湖面,终于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孤儿院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被推开,一道阴沉、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来一股挥之不去的、如同地窖般的阴冷气息。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奉邓布利多之命,前来对“哑炮”亚伦·波特,进行每年一次的例行探望。
这是一项令他厌恶至极的任务。每年一次,他都要伪装成社会福利署的职员,来到这个肮脏、嘈杂的麻瓜巢穴,确认那个“失败的波特”还活着,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正常”的迹象。
他穿过走廊,陈旧的油毡地板在他脚下发出吱呀的抗议。他循着一股淡淡的松节油气味,找到了孤儿院那间简陋的画室。
他找到了那个孩子。
亚伦正背对着他,站在一架破旧的画架前。
身上那件衬衫洗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微微泛白,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两截瘦削但匀称的小臂。
他很安静。
那种安静,与周围环境中孩子们隐约的吵闹声格格不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斯内普注意到,他没有用画笔。
男孩的指尖直接蘸着调色盘上那些浓稠、鲜亮的颜料,在画布上涂抹、晕染。那是一种原始、直接,甚至有些粗野的创作方式。
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
果然是麻瓜世界长大的野蛮小子。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那块画布上。
下一秒,他脸上的讥讽凝固了。
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然一缩。
那是一幅画。
一幅凤凰。
画布上的生物,沐浴在金红色的火焰之中。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从尾羽的炽烈燃烧,到颈羽的温润光泽,色彩的过渡完美到无可挑剔。它高昂着头颅,姿态高贵而优雅,金色的喙微张,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圣歌。
那不是一幅死气沉沉的画。
画中的火焰似乎在流动,羽毛的边缘带着灼热的虚影,整幅画的构图充满了惊人的张力,那对蓄势待发的翅膀,下一秒就要挣脱画布的束缚,冲天而起。
斯内普的呼吸停滞了。
他一生都在与各种神奇生物的材料打交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凤凰的姿态与神韵。
这幅画,捕捉到了凤凰的灵魂。
就在这时,亚伦伸出右手的小指,指尖上蘸着一点最纯粹、最明亮的金色颜料。
他抬起手,朝着画中凤凰的头部,那个唯一还留白的眼眶位置,轻轻一点。
最后一笔。
点睛。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在男孩的指尖触碰到画布,将那点金色赋予凤凰的刹那。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被点上的眼睛,不再是凝固的颜料。
它闪烁了一下。
一道灵动、威严,充满了生命质感的金色光芒,从画布上一闪而逝!
那光芒,如同融化的黄金,带着俯瞰众生的威仪,与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只有一瞬。
快到让人以为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但斯内普可以对着梅林的胡子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
那不是颜料的反光。
那不是任何物理现象。
那是……
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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