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马蹄踏碎了夜的寂静,溅起点点星火。
骑在马背上的通信员,身上还带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怀里揣着的那份战报,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是772团的战报,由旅长陈赓亲笔批示“加急”,连夜送往八路军总部。
与这份薄薄几页纸一同呈上的,还有程瞎子的一封补充报告。
那封报告里,程瞎子的字迹潦草而激动,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亢奋。他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词汇,去描述那个叫李云龙的男人,如何在战斗前夜,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阵地前;如何用一种近乎“未卜先知”的判断,精准地在日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下地雷。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那种名为“开山雷”的武器。
程瞎子在报告里写道:其爆炸之威,地动山摇,声若奔雷,十米之内,人马俱碎,闻所未闻!
……
八路军总部指挥部。
煤油灯的火苗“噼啪”作响,将墙壁上巨大的作战地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息。
副总指挥将那份战报重重地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他抬起头,与对面的副参谋长对视一眼,两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同一种情绪的混合体——极致的震惊,以及无法遏制的炙热好奇。
“神算子?”
副参谋长拿起那份报告,手指在“未卜先知”几个字上点了点,声音里带着一丝荒诞感。
“这个李云龙,他凭什么能断定鬼子一定会走那条小路?我们总部的情报网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一个刚上任的团长,难道能掐会算不成?”
这完全超出了常规军事理论的范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算命的本事我不管!”
副总指挥的注意力,显然在另一件事上。他指着程瞎子的那份补充报告,声线都有些变了调。
“这个‘开山雷’!你看看程瞎子是怎么写的?威力比咱们边区造的手榴弹大了十几倍!十几倍!这又是什么东西?也是他李云龙搞出来的?”
这个问题,比前一个更加石破天惊。
一个指挥官,战术超神也就罢了,怎么连新式武器都能随手捣鼓出来?
这个刚从被服厂里捞出来,安在独立团团长位置上还不到半个月的家伙,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和意外,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寂静在指挥部里蔓延。
两位总部首长脑海里同时浮现出李云龙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惊喜?意外?
不,这已经有点惊悚了。
“不行!”
副总指挥猛地一拍桌子,坚实的木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站起身,在地图前烦躁地来回踱步,最终停下,眼神锐利如刀。
他下达了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马上给陈赓发电!”
“让他立刻!马上!把李云龙这个家伙,囫囵个儿地给我带到总部来!”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指挥部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倒要亲自撬开他那个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电波划破夜空,以最快的速度飞向386旅,再由旅部转发,直奔独立团驻地。
此时的独立团团部,正沉浸在缴获黑云寨战利品的狂欢中。
李云龙一脚踩在一个装满了大洋的箱子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唾沫横飞地指挥着战士们清点物资。
当通信员火急火燎地将电报送到他手上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总部首长要见我?”
他看着电报上的几个字,一反常态地愣住了,足足半晌没有动静。
周围喧闹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诡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团长,不知道这份来自总部的电报,是福是祸。
下一秒,李云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举动。
他扔掉嘴里的烟,从箱子上一跃而下,对着身旁的魏大勇吼了一嗓子。
“和尚!去!给老子找一身最干净的军装来!要没补丁的!”
还没等魏大勇反应过来,他又喊道:“再打一盆清水来!快!”
片刻之后,就在这堆满了武器弹药、粮食银元的“土匪窝”里,李云龙对着一面从土匪窝里缴来的、边角都碎了的破镜子,开始仔仔细细地拾掇自己。
他用冷水拍着脸,然后拿起刮胡刀,一丝不苟地将满脸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露出略显苍白的皮肤。
整个过程,专注得像是在擦拭一门心爱的意大利炮。
一旁的魏大勇看得直挠头,他跟了团长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他忍不住凑上前,小声问道:“团长,您这是……?”
李云龙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手上没停,一边费劲地整理着那身干净军装的衣领,一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废话!”
“要去见大领导了,这代表的可是咱们独立团的脸面!”
“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咱独立团的团长,是个不修边幅的土包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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