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许强是被院儿里孩子的嬉闹声吵醒的,一睁眼,太阳都透过窗纸照进屋里了。他揉着眼睛起身,穿上棉袄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聋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厚棉袄,手里攥着个暖手炉,正眯着眼看中院的孩子跳格子。
“奶奶,今儿天儿好,晒晒太阳真暖和!”许强搬了个小马扎凑过去,特意提高了声音——知道老太太耳背,怕她听不清。
聋老太太侧过头,把耳朵凑过来:“你说啥?风大,我听不清!”
许强又凑近了些,笑着重复:“我说您身子骨真硬朗,76了还能坐这儿晒太阳,比我老家的婶子们精神多了!”
老太太这才听明白,咧开没几颗牙的嘴笑了:“硬朗啥呀,就是不糊涂罢了。”她顿了顿,眼神飘向傻柱家的方向,叹口气,“就是操心柱子,那孩子天天围着秦淮茹转,自己的婚事一点不上心,我看着急。”
许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笑着安慰:“傻柱心善,就是性子直,您别瞎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哪天他就带个姑娘回来给您看了。”
老太太点点头,拍了拍许强的手:“你这孩子,说话中听,比院里那些精精怪怪的年轻人强。”
到了中午,许强回屋做饭——淘了点大米,煮了锅二合面粥,又用系统兑换的白菜、冻豆腐,加了块腊肉炖了锅菜,最后煮了两碗面条。盛面的时候,他多盛了一碗,端着往聋老太太屋里走。
“奶奶,我煮多了,您尝尝我的手艺,比窝窝头好吃。”许强把碗递过去,面条上还卧了个荷包蛋,飘着油花。
老太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屋里有昨天居委会送的窝头,你自己吃。”
“您就尝尝呗,也不费事儿。”许强把碗塞到她手里,“我一个人吃不完,扔了怪可惜的。”老太太这才接了,又从柜里摸出个粗瓷碗,要给许强倒热水,许强赶紧拦住:“我屋里有热水,您快吃,面要凉了。”
刚回屋,许大茂就拎着药包回来了——脸上冻得通红,手里却攥着药方,嘴角还带着笑。见许强端着空碗,他皱眉问:“你刚才干啥去了?还给谁送面了?”
“给聋老太太送了一碗,她一个人吃饭怪冷清的。”许强盛了碗粥,递给许大茂。
许大茂撇撇嘴:“她有居委会照顾,用得着你瞎操心?咱们自己日子过好就行。”
“帮衬一把又不损失啥。”许强喝了口粥,“老祖宗说‘积德’,就算不灵,看着老太太吃口热面,心里也踏实。你呀,别总想着自己。”
许大茂没再接话,扒拉着面条——心里虽不认同,却也没再反驳,毕竟许强是为了行善,不是瞎折腾。
吃完饭,许大茂回屋熬药,许强则拎着个布兜出门了——布兜里是昨天在王府井排队买的糖炒栗子,5斤,排了半个钟头才轮到。这年月腊月里,糖炒栗子可是稀罕物,一般供销社都没有,只有老字号的炒货铺才偶尔卖,还得抢。
他骑车往沈曼丽家去,到了楼下,刚锁好车,就见沈曼丽从楼道里出来——穿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手里拎着个菜篮,像是要去买菜。
“许强?你怎么来了?”沈曼丽眼睛一亮,脚步都快了些,脸上带着惊喜。
“路过这边,见有卖糖炒栗子的,想着阿姨和你爱吃,就给你们带了点。”许强举起布兜,栗子的甜香顺着布缝飘出来,“刚炒好的,还热乎着呢。”
沈曼丽赶紧接过布兜,指尖触到布面还发烫,她笑着说:“这时候能买到栗子,可不容易,你肯定排了好久的队吧?快上楼坐,我妈还在家呢。”
两人一起上楼,沈母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见许强手里的栗子,也惊喜地说:“哎呦,这不是糖炒栗子吗?我前几天还跟曼丽说想吃,就是没处买。你这孩子,太有心了!”
沈曼丽赶紧去倒热水,又从柜里拿了盘炒花生,摆到茶几上。许强坐在沙发上,看着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剥栗子——沈曼丽剥了颗热乎的,递到许强手里:“你也吃,刚炒好的最香。”
栗子又甜又面,还带着焦香,许强咬了一口,心里也暖烘烘的。沈母拉着许强聊天,问他工作忙不忙,许强一一答了,又问起沈母的腿疾,说“要是还疼,我再帮您问问轧钢厂医院的李医生”。
沈母笑着说:“好多了,多亏你上次提醒,我去看了李医生,开了点膏药,贴了几天就不疼了。你这孩子,比曼丽还细心。”
沈曼丽耳尖一红,低头剥着栗子,没说话,嘴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
许强看着这温馨的模样,心里琢磨:这年月,能有这样的温情,比啥都珍贵。
……
晚上。
许强踩着点到沈曼丽家楼下时,沈曼丽已经在门口等了——穿件浅灰色针织衫,外面套着米色短款呢子大衣,手里拎着个小布包,见许强骑车过来,眼睛立刻亮了。
“等久了吧?”许强停下车,拍了拍后座,“上来,咱们先去电影院。”
沈曼丽红着脸坐上后座,手轻轻抓着许强的衣角,风一吹,头发扫过许强的胳膊,痒丝丝的。
电影院人不算多,许强买了两张《红色娘子军》的票,又拎了袋瓜子、两瓶橘子汽水,跟沈曼丽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电影开场后,沈曼丽看得入神,当看到吴琼花被地主欺负、眼里含着泪咬牙反抗时,她自己也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许强赶紧从兜里掏出手绢,递到她手里,又伸手轻轻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别哭了,后面吴琼花就参军了,能报仇。”他的指尖碰到沈曼丽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沈曼丽脸颊瞬间滚烫,下意识就想躲,却被许强轻轻握住了手。
他的手温暖又有力,沈曼丽的手却软乎乎的,攥着点汗。她低着头,不敢看许强,只感觉心脏“砰砰”跳得快要蹦出来,心里暗骂:这许强,真是个坏银,怎么就突然拉手了!可指尖传来的温度,又让她舍不得松开。
电影散场时,沈曼丽才趁乱把手抽回来,跟在许强身後,耳尖还红着。“饿不饿?前面有家馄饨铺,味道不错。”许强转头问,沈曼丽摇摇头:“不饿,咱们去新华书店逛逛吧,我想买两本书。”
新华书店里静悄悄的,书架上摆着不少红色经典,也有几排外国名著。沈曼丽在书架前翻找,最后选了本《青春之歌》和《林海雪原》,抱着书走到许强身边:“你看什么呢?”
许强手里拿着本《三国演义》,笑着晃了晃:“晚上在家没事,看这个解闷。”两人付了钱,许强拎着书,又骑车送沈曼丽回家。快到楼下时,沈曼丽小声说:“下次……下次我请你吃馄饨吧,就当谢谢你今天请我看电影。”
许强眼睛一亮:“好啊,那我可等着。”看着沈曼丽红着脸跑进楼道,他才笑着骑车离开——这“坏银”的名声,好像也不算难听。
沈曼丽一进门,母亲就迎上来,笑着问:“跟许强出去玩得开心吗?”沈曼丽点点头,把书放在茶几上,想起电影院里被拉手的事,脸颊又红了:“妈,许强他……他有点坏,看电影的时候突然拉我手。”
母亲“噗嗤”一声笑了:“这有什么坏的?小伙子喜欢你才会这样。我看许强这孩子踏实,还细心,知道给你递手绢,比院里那些油嘴滑舌的强多了。”
晚上沈父下班回来,母亲把许强的情况跟他说了:“轧钢厂物资科的,家里就兄弟俩,父母都在城郊住,条件不算差,关键是人靠谱。”沈父点点头,喝了口茶:“我托厂里的老同事打听了,许强在物资科名声挺好,没什么坏毛病,也肯干活。曼丽要是喜欢,你们就处处看,别错过了好人家。”
沈曼丽坐在旁边听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原来爸妈也觉得许强好。
许强骑车回四合院,在胡同口遇见光福、光当兄弟俩,两人手里拎着个布兜,里面装着两个热馒头。“许强哥!”光福先看见他,跑过来笑着说,“我们刚从陈大夫家回来,帮他收拾了屋子,还给他送了两个馒头,他说谢谢呢。”
许强点点头,笑着说:“你们做得好,以后没事就多去看看陈大夫,他一个人住,身边也没个照应。对了,陈大夫会点防身术,你们要是想学,跟他说说,说不定他愿意教你们。”
光福、光当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我们真能学?”“当然能。”许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好好照顾陈大夫,他肯定愿意教。”兄弟俩高兴得蹦蹦跳跳,拎着布兜就往院里跑。
许强进前院时,见阎解成拎着个布兜子站在门口,看见他就笑着迎上来:“许强哥,这是大茂哥让我给你带的。他今天去兄弟单位放电影,回厂的时候在供销社买了点红枣和瓜子,让我先给你送来。”
阎解成从布兜里拿出一小袋瓜子,揣进自己兜里,把剩下的红枣和大半袋瓜子递给许强:“这小袋是大茂哥让我留的,剩下的都是你的。”许强接过布兜,笑着说:“谢谢你啊解成,麻烦你跑一趟。”
“不客气,应该的。”阎解成摆摆手,转身回了自己屋。
……
许强从外面回来,屋里冷飕飕的,先蹲在灶台前生火——添了块煤,又往炉子里塞了点柴火,等火苗窜起来,才去淘米熬小米粥。案板上还剩点玉米面粉,他想着摊几张煎饼当主食,又找了两个土豆,切丝准备做凉拌土豆丝。
鏊子放在灶台上,擦干净后抹了层油,面糊倒上去,“滋啦”一声响,金黄的煎饼边很快翘起来。许强翻着煎饼,就听见许大茂从屋里出来,凑到灶台边吸了吸鼻子:“嚯,这味儿香!强子,你这手艺越来越地道了,比傻柱做的家常菜还对我胃口。”
“赶紧洗手去,粥快熬好了。”许强把摊好的煎饼摞在盘子里,许大茂嘿嘿笑着去洗手,回来就拿起一张煎饼咬了一口:“脆!你这煎饼里放啥了?比外面摊的还香。”
“放了点花椒面,提味儿。”许强把凉拌土豆丝端上桌,坐下来喝了口小米粥,突然说:“昨天张大爷找我买干货和酒,那单生意我赚了九十五块。”
许大茂嘴里的煎饼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溜圆:“九、九十五?这么多?你咋赚这么多?”
“我从朋友那儿拿的货,成本低。”许强压低声音,“这事你别跟外人说,免得有人眼红找麻烦。”许大茂赶紧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嘴严着呢,绝对不跟别人提。”
吃完饭,许大茂回屋熬药,许强窝在单人床上看《三国演义》——屋里没那么暖和,他没脱棉袄,只把扣子解开了些。看到快十点,许强感觉有点憋得慌,起身出门去公厕。
路过中院时,贾家屋里传来贾章氏尖利的骂声:“你要是敢再跟傻柱要东西,我就打断你的腿!家里钱是大风刮来的?供着你和三个孩子还不够,还要贴补你娘家?”声音戛然而止,估计是秦淮茹说了什么软话。
许强没多停留,上完厕所就回了屋。洗漱完刚躺下,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他以为是许大茂找他问药方的事,随口应了声“进来”。
门一开,却是秦淮茹站在门口——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头发有点乱,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许强愣了愣,还没开口,秦淮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许强,求你帮帮我……我妈病了,咳嗽得厉害,还咳血,要进城看病,家里没攒下钱,婆婆又不肯出钱,我实在没办法了,想跟你借十块钱……”
“秦姐,你这是干啥!”许强赶紧上前扶她,“有话起来说,别跪着,让人看见不好。”秦淮茹被扶起来,还在抽噎,双手攥着衣角,显得格外窘迫。
许强转身进里屋,从抽屉里翻出两张大团结,递到她手里:“这二十块你拿着,城里看病贵,多带点没坏处,不够的话再跟我说。”
秦淮茹看着手里的钱,愣住了,连忙推辞:“我、我只要十块就够了,二十块太多了……”
“拿着吧。”许强摆摆手,“阿姨看病要紧,别省这点钱。以后你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就行。”秦淮茹接过钱,指尖攥得发白,深深给许强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谢谢你,许强……我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说完,转身快步往外走,生怕多待一秒就控制不住眼泪。
许强关上门,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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