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冬,雪夜。
许强是被额头上的凉意冻醒的。
睁开眼,一片昏暗里,雪粒正从屋顶破洞往下掉,砸在脸上凉得他一哆嗦。
十平米的小屋跟冰窖似的,身上盖的补丁棉被硬邦邦的,棉絮板结得像石块,风从窗缝钻进来,顺着领口往骨头缝里钻。
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手肘不小心碰倒了墙角的麻袋。
“哗啦”一声,麻袋里仅存的半块玉米面饼子掉在地上,刚巧沾了从门缝飘进来的雪水,瞬间软塌塌的,糊了一层泥。
许强盯着饼子叹了口气——他又穿越了。
前世他是社区工作者,冬天救落水儿童时没扛住冰水里的寒气,闭眼再睁眼,就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
抬手揉了揉发沉的脑袋,前世冲进冰窟窿救孩子的刺骨寒意还在指尖残留,脑海里却多了个四四方方的灰色网格,灰蒙蒙的没一点光泽,显然还没激活。
紧接着,属于原主的记忆涌了进来。
他是《情满四合院》里许大茂的亲弟弟,也叫许强。
原主是个实打实的懒汉,在物资科当临时工还天天摸鱼,上周更是因为偷拿仓库的螺丝钉换烟抽,被科长停岗一周,在家闲了快十天。
冷意越来越重,许强想生火取暖。
他蹲下身摸煤筐,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凉的竹篾——原主上周嫌冷,把过冬的煤球全拎去巷子口换了散装白酒,喝得酩酊大醉,连煤筐都没来得及收拾。
他站起身打量屋子。
二十平米的空间隔成了里外间,外屋的木桌缺了条腿,桌腿上钉着块铁皮勉强撑着,桌面沾着油污,黑得发亮;里屋的单人床上铺着发黄的草席,草席边缘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干草。
墙角的高柜掉漆严重,柜门歪着关不严,柜子顶上堆着原主没洗的脏衣服,汗味混着霉味,呛得人嗓子发紧。
没法生火,至少得洗把脸清醒清醒。
许强拿起搪瓷脸盆出门,院子里的雪积了半尺厚,水龙头冻得结结实实,拧了半天连点水花都没有。
他只能回屋,从大水瓮里舀了点冰碴子,就着冰碴子胡乱擦了把脸,冰得脸颊发麻。
正对着空煤筐发愁,要不要厚着脸皮找邻居借点煤,门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许大茂掀开门帘进来,冷风裹着雪沫子跟在后头,他手里拎着个印着“国营粮店”的布袋子,进门就往八仙桌上一放:“你这屋是冰窖?煤都烧完了?”
许大茂刚从轧钢厂送完电影片回来,制服领口还沾着雪,他皱着眉扫了眼空煤筐,又看了看地上沾了雪水的饼子,语气里满是嫌弃:“烂泥扶不上墙!停岗在家也不知道拾掇,等着冻饿死后给我添麻烦?”
原主的记忆里,兄弟俩去年还闹过矛盾——原主想让许大茂托人给介绍个对象,许大茂嫌他游手好闲,没答应,原主为此跟他冷战了半个月。
这会儿见许大茂主动上门,还拎着东西,许强倒有些意外。
没等许强说话,许大茂已经打开了布袋子,从里面倒出两斤白面,又掏出五斤煤票放在桌上:“我这儿就剩这点了,你省着点用。下周赶紧去单位认错,别真丢了临时工的活,到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哥,谢了。”
许强拿起煤票,指尖刚碰到硬挺的纸片,脑海里突然“叮”一声轻响。
原本灰扑扑的四方网格瞬间亮了起来——无限兑换系统,激活成功!
面板上清晰地显示着:余额8金币,下方分了“基础物资区”和“工具区”,工具区还蒙着一层灰,显然没解锁。
基础物资区里,煤球、白面、棉布等东西整齐排列,每样下面都标着价格:煤球一金币十斤,白面一金币一斤。面板最下方还有个一丈半见方的储物空间,备注着“默念‘存/取’即可触发”。
许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许大茂给的两斤白面和五斤煤票,加上原主兜里仅剩的一块钱,刚好凑够8金币,1元等于1金币!
他下意识地默念“存”,桌上的白面和煤票瞬间消失,面板的储物空间里,清晰地显示着“白面2斤,煤票5斤”。
许强盯着面板,双眼亮了起来。
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有了这个系统,别说解决温饱,就算想重回物资科,甚至过得更好,都不是难事!
他攥了攥拳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先靠系统把这几天的日子过下去,下周就去物资科认错,把工作保住,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
许强盯着系统面板上的“基础物资区”,指尖在“煤球”图标上顿了顿——一金币能买三斤二两煤,比黑市一斤两毛五的价便宜近一半,三金币刚好买十斤。
默念“兑换”的瞬间,储物空间里多了个沉甸甸的布口袋。
他拎出来倒在煤筐里,黑亮的煤球滚出来,还带着点温热的潮气。
划了根火柴引着柴禾,火苗“噼啪”舔舐煤球,没一会儿就有青烟冒出来,带着熟悉的煤烟味。
许强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煤,暖意慢慢在小屋里漫开,终于压过了刺骨的寒气。
可这暖意没焐热他的眉头——原主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上周他去仓库整理“冬季劳保登记册”,转头就跟狐朋狗友去喝酒,册子竟不翼而飞。
那册子记着全厂职工的棉衣、棉鞋申领信息,丢了就没法按时发劳保,孙科长发了大火。
孙科长是原主的远房表叔,当初见他是初中学历,特意把他调进物资科,还想提拔成正式工。
可原主烂泥扶不上墙,之前两次完不成物资任务,都是孙科长找关系拖着,这次丢了登记册,孙科长上次在办公室拍了桌子:“再找不回来,别说临时工,轧钢厂的门你都别想再进!”
许强摸了摸兜,只剩五毛钱——原主上周把最后一块钱换了酒,这五毛还是昨天许大茂给的零头。他揣好钱出门,得先找登记册的线索。
刚拐进中院,就见傻柱从厨房方向过来,手里攥着个小玻璃瓶,瓶里晃着半瓶清油,油星子沾在瓶壁上,亮闪闪的。
傻柱看见许强,嘴角一撇,语气里满是嘲讽:“哟,这不是许大懒汉吗?登记册找着了没?再找不着,下周就得卷铺盖滚蛋了吧?”
许强缩着脖子避过迎面的冷风,眼神扫过那瓶清油——不用想,准是傻柱从厂里厨房偷拿的,每次都偷偷给秦淮茹送过去。
他想起原主记忆里的事:傻柱妈住在外院,天天就着咸菜啃窝头,傻柱却把油、肉都往秦寡妇家送,连他妹妹何雨水都饿得面黄肌瘦。
“傻柱,”许强停下脚步,声音不高却戳心窝子,“你倒是有心给秦寡妇送油,怎么不想想你妈顿顿吃咸菜?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冻着饿着,你脸上就有光?”
傻柱的脸“腾”地红了,攥着油瓶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就要推许强:“你他妈胡说什么!”
“干啥呢干啥呢!”隔壁张大妈听见动静,掀着门帘出来劝,“大冷天的吵什么?不怕冻着?”
傻柱被拉着,还梗着脖子瞪许强,许强没再跟他掰扯,转身往胡同口走——跟傻柱置气没用,找登记册才是要紧事。
胡同里的雪被踩得硬邦邦的,灰砖墙贴的“节约粮食,支援国家”标语,一半被雪盖了,一半褪了色。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青烟,煤烟味混着雪后的寒气,呛得人鼻子发酸。
几个半大孩子围在墙角,抢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红薯,通红的小手攥着红薯皮,吵得热闹。
许强看着这一幕,心里却空落落的——前世他顿顿能吃饱,冬天有暖气,可现在连块热红薯都成了稀罕物,眼前的烟火气像隔了层毛玻璃,怎么都融不进去。
“咻”的一声,一小块煤渣突然砸在他手背上,疼得他一缩手。
抬头就见门后闪了个小身影——是棒梗,秦淮茹的儿子。
那小子缩在门后,还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
许强揉了揉手背,眉头皱得更紧:原主丢登记册那天,棒梗也在仓库附近晃过,该不会是这小子偷去了?
他没追,现在没证据,追上去也没用。
走到胡同口的公私合营馒头铺,许强掏出两分钱,买了个杂粮馒头。
馒头硬得硌牙,咽下去的时候剌得喉咙疼,可嚼着嚼着,也能尝出点麦香——至少比昨天的冰碴水顶饿。
“叮铃——叮铃——”
无轨电车从街那头过来,车身上的红漆掉了不少,车窗里挤着不少人,大多穿着中山装,外面套着厚棉袄。
许强抬头看了眼,票价两毛,他攥了攥兜里的三毛八,还是转身往轧钢厂走——两毛钱能买十个窝头,不能浪费。
步行二十分钟,终于到了轧钢厂门口。
保安刘华和许志杰正靠在门房边抽烟,见许强过来,刘华先迎上去,脸上堆着假笑:“强子,登记册找着没?孙科长可是天天问呢。”
许强瞥了他一眼,原主的记忆瞬间清晰:去年冬天,刘华说自己没棉鞋,跟原主借了双半旧的棉鞋,至今没还;上个月原主找他帮忙说情回科室,他收了两元好处费,转头就说“办不了”,钱也没退。
“登记册的事不用你操心,”许强声音冷了点,“倒是你借我的棉鞋,什么时候还?天这么冷,我总不能一直冻着脚吧?”
刘华脸上的笑僵了,挠了挠头装傻:“棉鞋?啥时候借的?我咋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许强往前半步,声音抬高了些,“去年腊月,你在中院门口跟我借的,当时张大妈还看见了。你要是不还,我现在就去保卫科,让他们评评理——保安占职工东西,这事儿该不该管?”
刘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许志杰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胳膊,他才咬着牙哼了句:“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许强没再理他,转身进了厂门。
冷风从领口灌进来,他却没觉得冷——现在不是跟刘华置气的时候,得赶紧找登记册的线索。
他摸了摸胸口,系统面板还亮着,心里有了主意:实在找不到,或许能靠系统兑换点“线索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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