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8支部的日常,表面规整如铁律,暗里却淌着细碎的浪涌。凌夜不再是一道完全透明的影,他与几个固定人物的交集,为冰冷潜伏注入了几缕人间的温度。
“小子!愣什么神!铆钉桶,递过来!”梅卡欧老爷子的嗓门洪钟般砸进船坞的叮当声中。
凌夜沉默地拎起沉重的铁桶递去。
梅卡欧一边抡锤砸着烧红的铆钉,一边絮叨:“现在的年轻人,没一个稳当的!昨天三队那冒失鬼,差点把老子的龙门吊撞散架……啧,不过这铆钉温度倒是正好——你小子卡时间越来越准了。”
凌夜没应声,目光落在铆钉与钢板咬合的瞬间。他能清晰感知金属在热与力之间的微妙屈服,甚至“听”得见结构在捶打下趋于稳定的密响。这份超越常人的感知,让他总能在最恰当的刹那,递上最合适的力度。
“喂,听说你昨天在训练场拉了卡尔一把?”梅卡欧忽然压低声音,斜睨他,“行啊小子,面冷心不赖嘛。卡尔那家伙脑子是不灵光,但心肠实在。”
凌夜擦拭工具,语气淡得像白水:“顺手。”
“嘁,装什么酷,”梅卡欧嗤笑,又叹口气,“不过这世道,肯‘顺手’拉人一把的也不多了。像我那傻女儿,自己怕得发抖还总想冲上去救人……”他又开始念叨柯巴特,凌夜只偶尔一声“嗯”作应。这些无意义的碎语,反倒成了他融入此地最好的掩护。
午餐时,杰西卡料理长端着餐盘自然地坐到他对面。
“新调的海鲜汤,味道如何?”她笑问,目光却锐利地掠过他几乎没动的主菜,“不合胃口?还是训练太耗神?”
凌夜舀了一勺汤:“汤很好。不饿。”
杰西卡不容拒绝地皱眉:“不饿也得吃!身体岂是儿戏?你来这些时日,半点没见长肉!是宿舍睡不好?还是心里揣着事?”
她连珠炮似地发问,裹着母性般的关切。凌夜感到一丝极淡的困扰——他宁愿她仍是最初那个带刺的观察者,而非如今直白的热忱。
“一切都好。”他生硬地回答,加快了进食速度。
杰西卡注视他片刻,忽然俯身压低嗓音:“最近基地外围不平静,巡逻队屡次发现不明船只窥探。出任务时……自己当心,别傻冲在前头。”话语里是毋庸置疑的回护。
凌夜动作一顿,迎上她写满真切担忧的眼睛。沉默一瞬,他低声回道:“……明白。谢谢料理长。”
医疗室内,柯巴特对着一份报告拧紧眉头。
“不可能……数据显示你肌肉纤维在极限负荷后的恢复速度,比理论极值还快近一倍!这违背生理学常识!”她更像在自言自语,“除非……你的细胞代谢异于常人,或是有未知能量介入修复……”
凌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臂任她抽血——这是他们“合作”的一部分。
针尖刺入血管的刹那,柯巴特脸又一白,却强稳呼吸完成操作。
“抱、抱歉……”她小声说,额角沁出细汗。
“习惯就好。”凌夜罕见地回应,声调依旧平淡。
柯巴特一愣,有些不甘地推推眼镜:“这、这不是习惯问题!是生理反应!但……我会克服的!”她注视他的手臂,忽然追问,“刚才格挡时,手臂那种‘硬化感’……能不能再……”
“不能。”凌夜斩钉截铁。
柯巴特肩膀一塌:“好吧……但我一定会弄清原理!”
夜阑人静,废弃仓库深处。
凌夜正进行每日的秘密修炼。他反复压缩、引导体内的寂静之力,试图将其约束成更细更韧的“丝”,覆罩周身,铸成无形甲胄。
这过程艰难至极。寂静之力本质是“剥夺”与“湮灭”,令其稳定附着并强化己身,犹如逼火焰凝固成冰,是一场逆本性的悖行。
一次次失败,能量反噬如万针刺魂。汗水浸透衣背,他眼中专注却未曾稍减。
必须更强!必须更绝对地掌控!
训练场上千钧一发的危机、杰西卡警示的“不太平”、远方的仇敌与近处的困局——所有画面在脑中交织迸溅,化作一股极致执念,如火山自心底喷薄!不为正义,只为生存,为掌控,为撕开一切被动!
就在这一刻,他感到身体极深处,某种沉潜已久、截然不同的力量,被这股灼烫意志猛地点燃!
一股漆黑、如流体又坚凝的物质感自气血与意志最深处涌出!霸道、强韧,充盈着攻防一体的特性——是武装色霸气!
新生霸气涌现的刹那,凌夜心念电转,做出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决定:引导武装色霸气,与躁动的寂静之力相融!
危险!两股属性迥异的力量如天雷地火在他经脉中冲撞爆裂!
凌夜闷哼一声,唇角溢血,眼中却戾气大盛,以强悍意志强行约束、压缩——
以武装色的“硬化”与“流动”为骨!以寂静之力的“剥夺”与“湮灭”为芯!
嗡——!
奇异的共鸣在体内震颤!
他抬起手臂,皮肤瞬间覆上一层深邃无光、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但那黑色不同寻常武装硬化,其表面流转着一层极细微、如玉温润却又死寂的光泽!
武装色·寂静玉覆!
他一臂挥向身旁废弃铁架!
嗤——!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极短促沉闷、似被什么“吞吃”掉的轻嗤!
粗壮铁架在与手臂交触的刹那,接触点的金属并非断裂或变形,而是——无声无息消失了一块半圆缺口!断口光滑如镜,映不出丝毫光线,只余一片毫无生机的灰白,宛若一切活性被剥夺后凝成的死玉!
凌夜喘息着看向自己的手臂与那诡异断口,眼中迸射出灼人光芒。
成功了!
他将武装色霸气与寂静之力初步融合,衍生出全新能力——玉化湮灭!极致的硬化防御叠加寂静剥夺,不仅在接触瞬间抵御攻击,更将物质结构彻底破坏、湮灭,残骸化为寂静死玉!
这已超越单纯剥夺动能或生命,是对物质存在性的短暂“抹除”!
虽范围极小、消耗巨大、控制极难,却无疑是一条前所未有、潜力无穷的道路!
力量散去,手臂复原。仓库重归死寂,唯留那截断口如死玉的铁架,无声昭示方才一切。
凌夜抹去唇角血迹,冰封般的眼底,第一次燃起近乎滚烫的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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