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暴风雪比往时更凶,雪花像淬了冰碴的银针,劈头盖脸扎进林缺的斗篷缝隙里。
他缩着脖子蹲在背风的雪丘后,手指在干粮袋里摸索了三遍,最后只捏出半块发霉的馍——霉斑青灰,边缘硬得能硌掉牙。
姐......食铁兽滚滚趴在雪地上,前爪扒拉着一块冰棱,啃得咔嚓直响,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泛着委屈,这冰碴子没肉香,比阿蛮上次烤糊的鹿腿还难吃...
林缺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指尖沾了层薄冰。
再低头看怀里,小九缩成毛球,尾巴勉强裹住他半个手腕,粉色的小爪子却悄悄抠住他的鞋带,正往嘴里塞。
粗麻鞋带浸过雪水,冻得硬邦邦的,她啃得耳朵都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
祖宗,别吃啊。林缺苦笑,轻轻抽回被她咬得发疼的鞋带,这鞋是上个月用三张兔皮换的,等出了雪原,还能去镇西老周头那儿换块豆腐呢。
小九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血光。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冰面:......饿......钥匙不能断......得活着......
系统提示音叮地炸响,震得林缺耳膜发疼:【警告!
契约兽九尾狐(幼)精血流失率达37%,体内封印波动加剧,预计28分钟后彻底破裂。
建议立即补充高纯度灵能食物,否则将触发兽性暴走。】
林缺心头一紧。
他记得三天前在冰窟里,小九因为饥饿导致封印松动时,尾巴尖的银毛瞬间染成了妖异的赤金,差点掀翻石锅。
现在她眼底的血光比那时更浓,显然情况更糟。
高纯度灵能食物......林缺翻遍所有包袱夹层,除了半块霉馍,只剩几截晒干的野菜根,系统你逗我呢?
这鸟不拉屎的雪原,我上哪儿找灵食能量棒?
【临时任务发布:喂养契约兽(0/1),时限1小时。】系统音难得没带骚话,提示:当前环境下,最直接有效的灵能来源——宿主自身精血。
风险说明:持续失血超过200ml可能导致昏迷,超过500ml有生命危险。
林缺盯着手腕上的血管,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割破手指给小九喂血时,那小狐狸舔得太急,把他指尖都咬出了月牙印;想起刚遇见她时,她缩在树洞里发抖,尾巴尖沾着血,却还把最后半块野果推给他。
操。他摸出腰间的短刀,刀背在手腕上蹭了蹭,大不了晕过去,反正有滚滚守着......
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鲜血珠串似的涌出来。
林缺把破陶碗凑过去,看着暗红的血在碗底积成小潭。
小九原本蔫蔫的耳朵突然竖起来,鼻尖动了动,猛地扑过来,粉舌头卷住碗沿就舔。
可舔了两口,她突然顿住,湿漉漉的眼睛里血光退得干干净净,露出幼崽特有的惊慌:......不要......你会死......
死不了。林缺用没受伤的手揉她耳朵,疼得额头冒汗,我命硬着呢,小时候从悬崖上摔下来都没断腿。
再说了,你要是饿死了,谁给我当铲屎官?
我可不想天天蹲雪地里捡滚滚的粑粑。
小九呜咽一声,尾巴突然缠住他的手腕。
林缺感觉伤口处传来一丝温热,低头看时,只见她粉色的舌头正轻轻舔过血珠,每舔一下,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淡金色的灵火从她爪尖渗出,像细蛇似的钻进他皮肤里。
你......林缺愣住,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
小九没回答,只顾着舔他的伤口,尾巴尖却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
就在这时,腰间的铜铃残片突然烫得惊人。
林缺倒抽一口冷气,摸出来时,那枚巴掌大的铜铃正泛着幽蓝的光,与小九颈后若隐若现的符文遥相呼应。
一道虚幻的铃影浮现在空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连铃身上的云纹都能数清。
系统剧烈震动,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铃魂初醒现象!
御兽铃与九尾狐血脉存在共生链接,宿主可通过共血仪式短暂激活铃语。
警告:该仪式需双方精血交融,可能引发记忆共鸣!】
所以......林缺望着小九颈后的符文,突然想起她之前说的钥匙不能断,她不是钥匙,是钥匙的锁芯?
他一咬牙,再次割破手腕。
这次他把血抹在铜铃残片上,又抹在小九额头。
鲜血顺着她雪白的毛发往下淌,却在碰到符文的瞬间化作金芒。
虚幻铃影轻颤,发出一声极淡的叮——没有声音,却让整片雪原的风都停了一瞬。
小九猛然抬头,瞳孔里映出千年风雪。
她的声音不再是幼崽的软萌,而是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七铃归位,万兽听令......你不是饲养员......你是最后的驯兽人......
话音未落,她就软软地瘫在林缺怀里。
林缺接住她,感觉她的体温正在回升,可自己的脑袋却开始发晕。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任务完成!
奖励:修为点 10,解锁铃语共鸣初级权限(可听懂铃响背后的意志)。】
所以你让我养狐、驯兽、跳科目三......林缺靠在雪丘上,望着北方阴云密布的天空,嘴角扯出个笑,都是为了教会我......怎么听铃?
深夜,暴风雪终于弱了些。
林缺用最后的干柴点燃篝火,火舌舔着雪块,发出滋啦的响声。
他把自己的鞋带割成两段,一段塞给还在啃冰棱的滚滚——滚滚叼着鞋带眼睛发亮,啃得比肉骨头还香;另一段缠在小九爪上,权当她的磨牙玩具。
小九在他怀里动了动,梦呓般说:......下次......别割手了......我可以......吃口香糖......
林缺笑了,抬头望天。
血月不知何时隐去,星河像撒了把碎银,铺在墨色的天幕上。
极北方向的冰渊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嗡——像是古钟从沉睡中苏醒时的叹息。
林缺摸了摸发烫的铜铃残片,隐约看见冰层下有个巨大的黑影正在上浮,轮廓像口锈迹斑斑的巨铃。
看来要去的地方,比想象中更远啊。他裹紧斗篷,把小九往怀里拢了拢。
晨雾未散时,青石城往南千里外的天武宗外门试炼场已人声鼎沸。
穿玄色道袍的外门弟子们挤在演武场边,望着高台上挂着的驯兽榜窃窃私语。
最顶端的位置空着,旁边用朱砂写着:凡能驯服三阶以上灵兽者,可直接入内门。
听说今年来了个狠人。有人压低声音,前儿个在万兽林,他对着一头暴猿唱《孤勇者》,那畜生居然真安静了......
嘘——另一个人捅了捅他,长老来了!
晨雾里,白须老者负手走上高台,目光扫过人群时,突然顿住。
他望着北方天际,眉头微蹙——那里有一丝极淡的金光,正穿透云层,朝着天武宗的方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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