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冀州迁徙的队伍暂时移开,林天的“目光”投向了更加荒凉、山石嶙峋的雍州之地。
在这里,一场纯粹力量与生存意志的较量正在上演。
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青年(石破天),赤着布满新旧伤疤的上身,手中紧握着一根碗口粗、前端削尖的硬木杖,正与一头体型远超同类的青纹妖熊对峙。这头熊异常狂暴,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石破天,它的左前爪上,隐约缠绕着一丝极淡的、不祥的灰痕。
“吼!”青纹熊失去耐心,猛地人立而起,如同小山般扑来,巨大的熊掌带着腥风,狠狠拍向石破天的头颅。
石破天反应迅猛,一个狼狈却有效的侧滚翻躲开致命一击,同时手中木杖借着翻滚之势,用尽全力抡出,砸向熊的侧腹。“嘭”的一声闷响,坚韧的木杖应声而断,青纹熊只是痛吼一声,身躯晃了晃,反而被激发出更深的凶性,反手又是一爪,闪电般抓向石破天的胸膛。
石破天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只能勉强抬起左臂格挡。“撕拉!”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他的手臂瞬间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鲜血喷涌而出,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石大哥!”不远处巨岩后,几个石部落的族人焦急万分地低喊,却不敢上前——这是石部落传承的“磐石锻体试炼”。
石破天咬碎钢牙,额角青筋暴起,竟不顾手臂重伤,猛地合身扑上,用完好的右臂死死抱住青纹熊粗壮的脖子,全身重量压下,试图勒毙这头凶兽。青纹熊暴怒挣扎,带着石破天狠狠撞向旁边的山壁,“轰隆”一声,碎石飞溅,石破天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喉头一甜,溢出血沫,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疯狂的执拗——他不能倒下去!
他想起父亲死前的眼神:“男人……要扛住!守住!”
就在他意识因剧痛和缺氧开始模糊,手臂力量逐渐松懈的刹那,一股微弱却异常温暖的暖流,突然从他手臂那恐怖的伤口处涌入——那是他之前追踪这头熊时,曾在灵泉分支附近沾染到的极其稀薄的灵气,此刻在他濒临极限、意志燃烧到极致时,竟被意外激发了出来!
暖流如同溪水,顺着血液流淌,所过之处,撕裂的剧痛竟奇迹般减轻,受损的肌肉纤维似乎在微微蠕动、修复,更有一股新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石破天精神大振,狂吼一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双臂如同铁箍般再次死死勒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青纹熊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石破天脱力地松开手,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低头看向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惊讶地发现流血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伤口边缘甚至泛起了一丝健康的红晕,正在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速度缓慢愈合!
“这是……”石破天惊疑不定。
(林天意识中)【检测到生灵通过极端锻体激发肉身潜能,符合‘肉身觉醒’隐藏条件。奖励:磐石炼体台(雍州段)。是否制定规则【仅每日完成狩猎、耕作等劳作≥8小时者,方可进入锻体台感悟】?】
林天选择了是。*石部落民风彪悍,以劳作为荣,此规则符合其生存逻辑,能引导积极生产,避免内部不公。*
【规则制定成功!磐石炼体台生成中……】
雍州山林深处,一块巨大的岩石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从地下升起,表面变得异常平整光滑,泛着厚重的土黄色光芒——这便是磐石炼体台。
石部落的族人被异动吸引,纷纷跑来,看到这神迹般的石台,爆发出狂喜的欢呼。“磐石!是祖灵显灵了!”
石破天挣扎着起身,走到锻体台前,伸手触摸那温润而厚重的台面。一股更加清晰、沉凝的暖流顺着掌心涌入体内,手臂伤口的愈合速度明显加快。“太好了!天佑我石部落!”但他心里依旧存着那个疑问:刚才生死关头出现的那股暖流,到底是什么?
视线转回冀州向青州迁徙的队伍。
队伍行进缓慢。阿翠想起包裹里那几株特别的草(青灵草),犹豫了一下——这是她的全部‘宝贝’。可看着队伍里一个老婆婆在刚才冲突中受伤痛苦呻吟的样子,她还是咬咬牙,用破碗舀了点灵泉水,将草叶捣碎混合进去,递了过去。
“婆婆,您试试这个,或许能舒服点。”
老婆婆将信将疑地喝下。不过片刻,她惊讶地发现原本红肿发热的伤口,竟然传来一阵清凉感,疼痛减轻了不少。
“阿翠丫头,这草……真能顶事!”
阿翠心中一喜,连忙又捣碎一些,分给其他几个受伤的族人。效果虽不算立竿见影,但确实能缓解疼痛,加速伤口愈合。
“阿翠姨好厉害!”小石头崇拜地看着她。
阿翠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就试试看。”她小心地将剩下的青灵草收好。
(林天意识中)【检测到生灵初步尝试利用灵植特性,符合‘基础灵草种子库’解锁引导条件。是否消耗50天道点数,解锁灵草种子库(基础),并隐性将‘青灵草’相关信息指向扬州区域特定目标(姜雨眠)?提示:受未知能量(灰雾)干扰,此次操作需额外消耗10%点数。】
林天略一沉吟。当前天道点数为0,解锁需要“预支”,且还有额外的消耗。但姜雨眠是未来丹道的关键人物,提前引导,能加速文明进程。他选择了是。
【灵草种子库(基础)解锁成功!消耗55天道点数(50 5)。当前天道点数:-55。种子库信息已隐性指向扬州区域。‘青灵草’作为首批优选灵植,已在其原生区域(扬州附近)增强显现概率。】
扬州,一片被灾荒肆虐过的废墟村落中。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面容憔悴却眼神清澈的少女(姜雨眠),正蹲在一处半塌的窝棚前,看着手中几株彻底枯萎、失去药性的常见草药,眉头紧锁:“又失败了……要是能找到‘青灵草’就好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窝棚角落的乱石堆里,似乎有一点微弱的绿意。她疑惑地拨开石块,惊讶地发现石缝中,竟然顽强地生长着几株嫩绿的、叶片肥厚、边缘泛着淡淡银边的小草——那形态,竟与她父母口中描述的“青灵草”极为相似!
“这是……?”姜雨眠的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挖开周围的泥土,尽量不伤及根须。她将这几株奇迹般出现的小草捧在手心,感受到一股微弱的、令人舒适的生机气息。
“一定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少女眼中涌出泪水,却又赶紧擦掉,她找来半个破陶罐,盛了点收集来的雨水,小心翼翼地将青灵草种了进去,像是呵护着最后的希望。
(林天意识中)【引导成功。【灵气初鸣】任务进度提升至80%。】
……
石破天在雍州的磐石锻体台上,按照部落古老相传的、配合呼吸撞击山壁的笨拙方法修炼着,感受着身体在一次次的碰撞中变得越发坚韧,更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有一缕缕微弱的、沉凝的能量,能被他的身体吸收。
“看来……还得更狠才行!”石破天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凶狠地看着更深、更危险的山林。他决定,明天就去挑战更强大的妖兽,进一步压榨自身的潜能。
(林天意识中)“听”到石破天那纯粹而坚定的念头:“变强!保护部落!让石部落的孩子不再被妖兽叼走!让老人能安心死去!”
这股如同磐石般沉重的信念,化作一缕微不可查却异常坚韧的土黄色微光,汇入了世界的祈愿洪流之中。系统面板上,天道点数的负数(-55)后面,悄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 0.1”的符号,然后又缓缓变成“ 0.2”——那是石破天及其部落族人产生的愿力,正在极其缓慢地转化,弥补着天道的亏空。
夜幕再次降临。
迁徙队伍在灵泉延伸的水脉旁扎营休息。阿翠靠着一棵枯树,望着天穹上稀疏的星辰。
“青州……会是什么样的?”她喃喃自语。
小石头在睡梦中咂咂嘴:“灵泉……变成大河……好多庄稼……金色的……”
(林天意识中)此刻,他能更清晰地“听”到无数细碎祈愿交织成的背景音——有阿翠的“希望孩子平安到达”,有云疏月的“希望部落能在青州扎根”,有石破天的“希望明日狩猎成功”,有姜雨眠的“希望青灵草活下来”……还有无数“想要吃饱”、“想要安全”的最基本渴望。
这些祈愿仿佛化作了无数根纤细却坚韧的金色丝线,交织成网,与他眼前的系统面板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面板边缘那淡金色的波纹闪烁的频率似乎增加了,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林天忽然产生一种明悟:这系统,或许真的不是某种外来的、冷冰冰的奖励发放器。它极可能就是这方世界亿万生灵在无尽绝望中,对“天理”、对“秩序”、对“生机”的渴望凝聚而成的奇迹。而他,林天,这个意外闯入的灵魂,恰好成为了承载这份集体祈愿、并引导其实现的“人格化”执行者。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整个世界……
这些平凡而又不平凡的生灵,他们的挣扎、他们的希望、他们的选择,将会在灵气的滋养下,如同星星之火,逐渐点燃这片荒芜死寂的世界。
而他,作为天道,将见证这一切,守护这一切,并最终……融入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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