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为四合院的青砖灰瓦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下工的铃声和自行车的叮铃声交织成一片归家的喧嚣。
江辰的心情很不错。
他左手拎着一匹新扯的靛蓝色卡其布,质地厚实,针脚细密,准备给自己做一身新的工作服。右手则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酱油、醋和两斤白面,在晚风中轻轻晃荡。
穿过月亮门,回到后院自己的小屋,他随手将东西放在桌角,准备先烧一壶水。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视线扫过书桌,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嘴角的笑意一寸寸收敛,最后化为一道紧绷的、冰冷的直线。
那块他用来包裹核心零件的油布,被揉成一团,随意地丢在桌面上。
油布被掀开了。
里面空空如也。
一股寒气从江辰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他箭步冲到桌前,颤抖着手展开那块油布,反复确认。
没有!
那个耗费了他无数心血,从德国精密机床上拆解下来,准备进行逆向工程和技术改良的核心驱动齿轮,消失了!
那不是普通的铁疙瘩!
那是整个红星轧钢厂,乃至全国重工领域都翘首以盼的技术突破口!是价值上百元,用外汇从国外换回来的国家财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江-辰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转为一种骇人的铁青。
小偷小摸?
不!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范畴。
这是破坏国家生产!是盗窃国家重要财产!
一旦丢失,他主持的整个技术攻关项目将彻底停滞,后续造成的损失根本无法估量。他个人承担不起,整个四合院的所有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好……”
江辰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真是好样的!”
他怒极反笑,笑声嘶哑,透着一股即将爆发的疯狂。
他猛地转身,反手将房门“砰”地一声关死,锁舌扣上的声音清脆刺耳。
现场,必须封锁。
他闭上双眼,心念一动。
“真实之眼,发动!”
刹那间,眼前的一切化为虚无。无数光影碎片在脑海中飞速倒带、重组。
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撬开他的窗户,熟练地翻了进来。
是棒梗儿!
画面中,棒梗儿在屋里翻箱倒柜,最后目光锁定了桌上的油布包。他好奇地打开,看到那个结构精密的金属零件,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孩子的占有欲和破坏欲。
他拿起零件,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觉得这东西不如一块糖果来得实在。
画面一转,棒梗儿拿着零件溜出屋子,一路跑到中院的水井旁,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手臂一扬。
“噗通!”
一声轻响,那个承载着国家希望的零件,沉入了漆黑冰冷的井底。
所有画面,如同电影放映结束,定格在棒梗儿那张毫无愧疚的脸上。
江辰睁开眼,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冰封。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去报警。
他猛地拉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中央,站在了前院与中院的连接处,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让所有人听见。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的怒火与寒意尽数灌注于声音之中。
“秦淮茹!”
这一声,不带任何情绪,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管好你儿子!让他把我从厂里带回来的重要零件交出来!”
“不然,后果自负!”
冰冷的声音在四合院的上空回荡,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正在厨房忙活的,准备吃饭的,院里闲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惊愕地望向院子中央那个如同一杆标枪般挺立的身影。
中院的门帘一挑,秦淮茹快步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被点名的茫然和不快。可当她对上江辰那双冰冷得不似活人的眼睛时,心脏猛地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江辰,你这是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话还没说完,旁边何雨柱和刚下班进院的壹大爷易中海也凑了过来,将秦淮茹护在了身后。
“江辰,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淮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试图用她惯用的和稀泥伎俩。
“误会?”
江辰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你儿子,贾梗,撬了我的窗户,偷走了我从厂里带回来进行技术攻关的精密零件。”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个零件,价值一百三十多元!秦淮茹,我问你,这是一瓶酱油,一句‘他还是个孩子’,就能过去的事吗?”
“轰!”
一百三十多元!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秦淮茹、何雨柱、易中海三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惨白如纸。
何雨柱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易中海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神中满是惊骇。
他们本能地想开口,想说“看在孩子还小”、“邻里邻居的”、“私了算了”……可那一百三十多元的金额,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们的喉咙上,让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院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一个苍老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了起来。
“吵什么吵!一天到晚的,还让不让老婆子我清净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聋老太太拄着那根标志性的龙头拐杖,在何雨柱下意识地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她一到场,便自动成为了全场的中心。那双浑浊的老眼甚至没看别人,径直锁定在江辰身上,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倚老卖老地说道:
“江辰!”
“我不管你丢了什么金的银的,棒梗儿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你一个大小伙子,厂里的技术标兵,先进个人,就不能大度一点?非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你丢不丢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许你再找棒梗儿的麻烦!”
她的话,充满了蛮横的偏袒和道德绑架。拐杖在青石板上笃笃作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这就是四合院里至高无上的“规矩”。
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年轻人,面对这位老祖宗的威压,恐怕早就腿软服软了。
但江辰,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颠倒黑白的老太太,看着她身后脸色稍缓的秦淮茹和易中海。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失望,又极度冰冷的笑。
下一秒,他从上衣口袋里,缓缓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红色的封皮,在昏黄的灯光下,刺眼夺目。
他一步上前,将工作证直接递到聋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前,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让试图上前的何雨柱和易中海,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江辰的声音,冷硬如铁,一字一顿,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
“老太太,我尊敬您是长辈。”
“但是!”
他的话锋陡然转厉,目光如刀,直刺人心。
“国家法律和工厂纪律,比谁的面子都大!”
“今天这事,谁也别想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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