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看见姜澈和陷仙，齐齐躬身行礼。
“公子。”
姜澈微微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陷仙的注意力，则完全被那个池子吸引了。
池子里，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剑。
粗略看去，至少有几百把。
但与两年前她第一次来时相比，池中的剑已经少了太多。
那时，这里有六七百把剑，每一把都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利器。
“这些剑……”
陷仙喃喃自语。
“都是你们这两年杀人带回来的。”
姜澈替她说了下去。
近两年来，江湖上出现了四个神秘的剑术高手，无人知晓其来历，无人知晓其身份。
她们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在黑夜中出现。
她们挑战或是刺杀各路成名已久的剑术高手，剑下亡魂无数。
每杀一人，便会带走对方的佩剑。
这四个人，就是诛仙四剑侍。
而这一切的背后主使，正是姜澈。
“我让你们收集这些剑，不是为了收藏。”
姜澈走到剑池边。
“是为了给你们铸剑。”
池中的水并非清水，而是一种粘稠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
池底沉淀着一层厚厚的污泥状物质，那是无数名剑被腐蚀消融后留下的残骸。
“我以诛仙四剑的本源杀气为引，投入剑胚。”
“再以这剑池中数百柄名剑的五金之精为食，淬炼剑体。”
“这，就是我为你们打造好剑的方法。”
陷仙心神剧震。
以名剑为养料，只为铸就四柄全新的剑。
这是何等的手笔。
她看向池子中央。
那里，有三把剑正散发着幽冷的寒光。
剑身之上，已经印刻上了模糊而古老的花纹。
剑柄处，用她不认识的古老文字，分别刻着“诛仙”、“戮仙”、“绝仙”。
那是唯有得到灵宝天尊部分传承的姜澈才能认出的文字。
其中，诛仙剑的剑身光华最盛，剑形也最完整，似乎随时都可能从池中跃出。
“诛仙的剑，进入剑池最早，已经快要成型了。”
姜澈解释道。
“现在，轮到你了。”
“把你的剑，放进去。”
“是。”
陷仙不再犹豫，走到池边，松开手。
那柄刚刚吸收了本源杀气的长剑，垂直落入池中，插进了那些作为养料的剑丛里。
就在陷仙剑入池的瞬间，整个剑池都沸腾了起来。
原本缓慢消融的那些普通名剑，此刻消失的速度陡然加快。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五金之精，从那些剑上被剥离出来，疯狂地涌向刚刚入池的陷仙剑。
陷仙剑的剑身，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发生着变化，质地愈发纯粹，锋芒愈发内敛。
姜澈看着这一幕，对四人嘱咐道。
“从今日起，你们四人，日夜守在这里。”
“守着你们自己的剑。”
“待到宝剑出世的那一刻，以你们自身的精血淬之。”
“是，公子！”
四人齐声应答。
“只有这样，才能养出与你们心意相通的剑。”
姜澈的脸上露出一抹自信。
“我坚信，这四把剑一旦出世，绝不会弱于剑谱上排名前十的任何一把宝剑。”
“诛仙四剑的本源杀气，哪怕只有一缕，也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他的话语，让四位剑侍的呼吸都变得滚烫。
她们看向池中的剑，那不再是一件兵器。
那是她们的另一半生命。
一切，才刚刚开始。
...
一年的时间悄然而过。
夜色笼罩王宫的时候，姜澈才得以脱身。
新郑的王宫，在他眼中与一年前并无不同。
只是那个曾经需要他手把手纠正握剑姿势的少女，如今已经有了几分剑客的模样。
姜澈今天到得比往常早了足足一刻钟。
他刚踏入练剑的庭院，一道火红的身影便带着香风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
“人家都快等死了。”
红莲的抱怨娇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她手里的剑被随意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姜澈看了一眼天色。
“我今日，提前了。”
他的陈述平静而客观。
“提前了一刻钟也算提前吗？”
红莲不依不饶，拽着他的袖子。
“你应该天一亮就过来，一直陪着我才对。”
姜澈没有接话。
他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只会演变成更长时间的纠缠。
这一年来，红莲的剑术基础已经打得极为扎实。
用她自己的话说，现在的她，可以轻松打十几个一年前的自己。
这个阶段，她最需要的其实是日复一日的刻苦练习，而非他时刻在旁的指导。
可她偏不。
姜澈若是来晚了，她会抱怨一整天。
姜澈若是准时到，她也会闷闷不乐。
每次练剑，都必须缠着姜澈，直到夜幕降临才肯放他走。
她的理由总是那么几个。
“你站在这里看着我，我才有动力练剑。”
“你要是走了，我肯定坚持不下去的。”
姜澈清楚这只是借口。
但他还是每天都来，站在这庭院里，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挥剑。
他为红莲付出的心力，远不止于此。
诛仙四剑侍这两年挑战天下剑客，带回来的不止是名剑，还有大量的剑法秘籍。
姜澈将这些秘籍通览了一遍。
他从中挑选出最适合红莲的剑招，剔除驳杂，取其精华，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全新的剑术。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他自己上一世的战斗技巧，以及零星的、她目前还无法完全理解的高深剑理。
随着时间推移，红莲对他的依赖，已经深植于骨髓。
……
回到自己的府邸，已是深夜。
庭院里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消失了。
姜澈推开房门。
昏黄的烛火下，一道素白的身影正在为他整理书案。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与这寂静的夜色融为一体。
药乐。
他的贴身侍女。
这个女人的气质很特别。
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随时会乘风归去的缥缈感。
漂亮是极漂亮的，但那份美丽之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疏离，让任何人都无法看得真切。
除了姜澈，她不让任何男人靠近她三尺之内。
曾经有不知规矩的下人，试图借着送东西的机会接近她，结果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变成了一滩烂肉，死状可怖。
自那以后，府里再无人敢对她有任何不敬的念头。
“陷仙的剑，也入池了。”
姜澈坐到椅子上，主动开口。
“嗯。”
药乐为他倒上一杯温水，回应一如既往的简洁。
“等那四把剑出世，我身边就多了四位顶尖的剑客。”
姜澈接过水杯，手指的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开。
“你的剑还是那柄凡铁，要不要，我也为你寻一把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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