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蓝光刺破黑暗时，陈砚清晰地看到冬麦的根系正顺着石缝疯长。那些被守望者视为“可操控武器”的庄稼，此刻却像听到了无声的指令，须根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黑袍人和他的手下牢牢困住。
“不可能！”黑袍人撕扯着缠上手腕的根须，红色源质结晶爆发出刺眼的光，试图灼烧根系，“这些作物明明接受了我的能量指令！”
安安蹲在地上，额头的印记与检测仪同步亮起，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正与冬麦根系产生完美共鸣：“它们接受的是土地的指令，不是你的！”她抓起一把冻土撒向空中，源质能量顺着土壤渗入根须，那些被红光灼伤的部位竟迅速抽出新的须根，“你用污染控制它们，可它们的深处，还记着怎么向着阳光生长。”
陈砚的源质刀划破空气，光刃精准地斩断黑袍人握着控制器的手腕。金属控制器落地的瞬间，培养舱里那些畸变作物突然停止了攻击，叶片上的獠牙和刀片状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露出原本属于植物的温和形态。
“不——！”黑袍人看着自己培育的“武器”变回普通庄稼，面具下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我耗费三年改良的基因链……怎么可能被你们这些粗劣的源质能量摧毁！”
“不是摧毁，是唤醒。”陈砚一步步逼近，光刃映着他眼底的冷光，“你以为把控制芯片埋进种子，就能让生命忘记本能？看看这些根须——它们在互相修复，在清除你留下的污染，这才是生命真正的力量。”
地窖外传来密集的打斗声，夹杂着冻土带人的呐喊。老马叔的声音尤为响亮，带着破锣般的沙哑：“把这些狗娘养的赶出冰渠！让他们尝尝冻土的厉害！”
麦囤的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喘息：“陈砚哥！我们从避难所出来了！冰渠下面的耐冻土豆正在发芽，它们的根须把守望者的退路堵死了！”
陈砚转头看向安安，小姑娘立刻会意，调整检测仪的频率。随着一阵尖锐的嗡鸣，地窖里的冬麦根系突然暴涨，像绿色的潮水般涌向前方，将被困的守望者卷成了粽子。那些根须上还沾着湿润的冻土，带着冰渠特有的清冽气息，仿佛是这片土地亲手伸出的手。
“押下去！”陈砚收起源质刀，对冲进来的护卫队下令，“看好他们，别让这些人接触任何种子。”
老马叔被搀扶着走进来，老人的额头磕出了血，却笑得像个孩子：“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些狗东西用假决堤骗我们，还想在麦种里掺污染籽，真当我们冻土带的人是傻子？”他指着墙角一堆不起眼的麻袋，“种子库的真种子都在这呢！我让麦囤他们藏在冰窖里，零下二十度，保管冻不死，也饿不着这些宝贝。”
打开麻袋，饱满的麦种、豆种、葵花籽滚落出来，在源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安安拿起一粒麦种放在检测仪下，屏幕上跳出纯净的绿色波形，没有丝毫污染痕迹。“太好了！”她激动地红了眼眶，“只要种子没事，我们就能重新种！”
清理战场时，陈砚在黑袍人的行囊里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据点，每个据点旁都标着“已渗透”或“待渗透”的字样。最让人心惊的是地图中央的标记——“新伊甸核心，位于旧纪元基因研究所遗址”，旁边还画着个复杂的能量阵图，与母巢的能量场有几分相似，却带着明显的扭曲。
“他们想复刻母巢。”安安指着阵图上的节点，“用污染种子收集各地的源质能量，再通过这个阵图转化成控制波，到时候所有据点的庄稼都会变成他们的武器。”
老顾一拳砸在桌子上，木桌发出痛苦的呻吟：“这群疯子！母巢是孕育生命的，他们却想把它变成操控世界的工具！”
陈砚将地图折好放进怀里，目光扫过窗外正在重新播种的人们。冻土带的农妇们跪在麦田里，把干净的麦种一粒粒埋进翻好的土里；铁山的铁匠们正在修复被破坏的农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像在给种子伴奏；老马叔则蹲在田埂上，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刚冒出的麦苗尖，嘴里哼着三百年前的播种谣。
“他们错了。”陈砚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真正的力量不在控制，在联结。就像这些种子，它们从绿谷来，从铁山来，从沼泽地来，在冻土带的土里扎了根，这才是联盟真正的根基，谁也毁不掉。”
三天后，冻土带的信号塔修复了。当联盟各据点收到守望者渗透计划的消息时，回馈的不是恐慌，是源源不断的支援——绿谷送来了抗污染的稻种，铁山派来了护卫队，沼泽地甚至送来了能检测污染的苔藓样本，说这种苔藓碰到污染籽会变成紫色。
麦囤在重建的种子库门口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老马叔说的话：“好种子认地，好土地认人，认人的土地上，长得出金麦穗，也长得出硬骨头。”
播种新麦种那天，陈砚和安安站在田埂上，看着无人机播撒的种子像金色的雨，落在湿润的黑土里。远处的冰渠正在重新流淌，清澈的水灌溉着麦田，根系在地下悄悄蔓延，与去年的老根交织在一起，形成更密的网。
“等这些麦子熟了，我们去基因研究所看看。”陈砚望着地图上“新伊甸核心”的方向，“不能让他们把母巢的力量变成凶器。”
安安点头，额头上的印记与麦田的能量场产生共鸣，泛起柔和的光：“到时候带上最好的种子，让他们看看，生命该是什么样子。”
风穿过麦田，新播的种子在土里翻了个身，仿佛在回应这个约定。陈砚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只要根系还在地下紧紧相握，只要还有人愿意弯腰播种，希望就会像这冻土带的春天，纵然来得晚，却终将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力量，冲破一切阻碍。
而那些试图用黑暗控制世界的人，终将被根系缠绕的光芒，彻底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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