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别说话。”陈砚按住她的手,呼吸微弱,“我把核心能量……存了一丝在体内……死不了……”他笑了笑,眼睛慢慢闭上,“就是有点累……睡一会儿……”
他靠在安安怀里,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孩子。风吹过绿谷,稻穗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英雄唱一首安眠的歌。地窖里的人们走了出来,站在阳光下,看着那个守护了他们的年轻人,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武器,开始收拾家园。
小石头走到陈砚身边,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小声说:“陈砚哥,我叔说,英雄都不会死的。”
安安望着远方,天空的裂痕正在愈合,露出一片澄澈的蓝。她知道,陈砚说得对,绿谷不会输,只要还有人记得守护,还有人愿意传承,这片土地上的微光,就永远不会熄灭。
陈砚昏睡了整整三天。
绿谷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满坐在床边,正用棉签蘸着温水,轻轻擦拭他干裂的嘴唇。他的呼吸很轻,胸口的起伏像风中摇曳的草叶,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彻底隐去了,只留下淡淡的白色印记,像被水浸过的纸痕。
“阿木爷爷说,他体内的源质能量在自我修复。”安安端着一碗熬好的草药走进来,碗沿冒着热气,“就像深核的核心一样,只要根基还在,就能慢慢恢复。”
林小满接过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可他烧得厉害,夜里总说胡话,一会儿喊着‘守住深核’,一会儿又念着……”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念着向阳花。”
安安的眼圈红了。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人们。绿谷的重建已经开始,男人们在修补防御墙,女人们在收拾被炸毁的房屋,孩子们则在田埂上捡拾散落的稻穗。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哭泣,就像陈砚说的,只要根还在,就有站起来的力气。
“小石头他们在核心塔周围发现了这个。”安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片,上面还能看出半朵向阳花的轮廓,“是老K叔留下的那个信物,被炸成了两半。”
林小满接过金属片,指尖抚过焦黑的边缘,突然想起陈砚说过的话——“老K的信物能调动所有隐藏的反抗者”。她抬头看向安安:“你说,会不会还有其他反抗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安安眼睛一亮:“阿木爷爷的源质共鸣器能接收很远的信号!说不定能通过这个信物的能量波动,找到他们!”
两人立刻去找阿木。老学者正趴在一堆旧图纸上,用放大镜研究着什么,看到她们进来,推了推眼镜:“正好,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东西。”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符号:“这是旧纪元反抗组织的标记,和老K的信物上的花纹一致。周明远的日志里提到过,他们在大灾变后建立了‘火种网络’,在各个幸存者据点都有联络人,用源质能量作为暗号。”
“那我们能联系他们吗?”林小满急切地问。
阿木点头,指着桌上的共鸣器:“把信物放上去试试。源质有记忆,只要曾经属于同一个网络,就能产生共鸣。”
安安将焦黑的金属片放在共鸣器的感应区。阿木转动旋钮,机器发出“滋滋”的声响,屏幕上的波形图开始剧烈跳动,渐渐形成一个稳定的频率。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这里是‘火种七号’,收到请回答……重复,这里是七号……”
林小满和安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阿木调整着频率,林小满拿起话筒:“这里是绿谷,收到你的信号。我们是……老K的朋友。”
喇叭里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一声哽咽:“老K他……”
“他牺牲了。”林小满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守住了绿谷。”
又一阵沉默,然后是压抑的哭声,夹杂着其他人的叹息。过了好一会儿,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在北方的‘铁山’据点,原本以为就剩我们几个了……绿谷需要帮忙吗?我们还有三十多杆枪,能战斗的兄弟有五十多个。”
“需要!”安安抢过话筒,“我们刚打退守望者的进攻,但绿谷损失很重,防御墙也破了……”
“我们明天就出发!”对方的声音变得坚定,“告诉绿谷的朋友们,火种还没灭,反抗还在继续!”
共鸣器里传来挂断的电流声,但实验室里的三个人都没说话,眼眶却不约而同地红了。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还有无数像老K一样的人,在默默守护着希望。
这时,一个守卫匆匆跑进来:“陈砚哥醒了!”
林小满和安安立刻往实验室跑,阿木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陈砚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她们进来,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
“感觉怎么样?”林小满扑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饿。”陈砚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闻到香味了,是你熬的粥?”
林小满又哭又笑,连忙去端粥。安安坐在床沿,把火种网络的事告诉了他,陈砚的眼睛越听越亮,等她说完,突然抓住她的手:“铁山据点……我知道那里!老K跟我提过,他们有个秘密武器,是旧纪元的电磁炮,能打穿守望者的装甲车!”
“真的?”安安惊喜地问。
“真的。”陈砚点头,眼神里燃起火焰,“如果能把电磁炮弄来,我们就能主动出击,端掉守望者的老巢,永绝后患!”
正说着,阿木拿着一张地图走进来:“铁山的朋友发来消息,说守望者的主力在‘黑风坳’一带活动,那里是他们运输源质结晶的必经之路。如果我们能劫下这批结晶,就能切断他们的能量供应。”
陈砚接过地图,手指在黑风坳的位置重重一点:“就这么办。等我好点,就带一队人去黑风坳,铁山的兄弟从侧面接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小满喂他喝着粥,轻声说:“你刚醒,别急着动。我和安安也能……”
“不行。”陈砚打断她,眼神认真,“黑风坳地势险要,守望者肯定设了埋伏。我体内的源质能量能感应到他们的位置,只有我去最合适。”他握住林小满的手,“相信我,这次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林小满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想起他每次出发前的样子——总是带着这样的眼神,仿佛前方不是刀山火海,而是盛开的向阳花海。她点了点头,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那你得快点好起来,我给你绣的向阳花还差最后一针呢。”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陈砚脸上,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边。安安看着他们,悄悄退了出去,留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实验室的角落里,源质共鸣器还在低声运转,屏幕上的波形图平稳而有力,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知道,陈砚说得对,火种还没灭。它藏在老K焦黑的信物里,藏在铁山兄弟的承诺里,藏在林小满未绣完的针脚里,更藏在陈砚沉睡时都紧紧攥着的拳头上。
绿谷的重建还在继续,防御墙的裂缝被新的木板补上,田里的稻穗被重新扶起来,孩子们的笑声又回荡在山谷里。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像雨后的春笋,在余烬中悄悄拔尖。
陈砚的身体也在好转,第三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还不能用太多力气。他每天都会去核心塔看看,那里的能量读数正在缓慢回升,阿木说,再过一个月,就能重新启动灌溉系统,明年的稻子还能种。
出发去黑风坳的前一天,陈砚站在山坡上,看着夕阳染红天际。林小满走到他身边,给他披上一件外套——袖口上,一朵金灿灿的向阳花正在风中轻轻摇曳。
“都准备好了。”林小满轻声说,“铁山的人已经到了黑风坳附近,说明天黎明动手。”
陈砚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等我们回来,就把绿谷的稻种分给铁山的朋友,让他们也种上向阳花。”
“好。”林小满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的矿脉方向,那里的源质结晶在暮色中闪烁,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夜色渐深,绿谷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大地上的星星。陈砚知道,明天的战斗不会轻松,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绿谷的灯火,是火种的微光,是无数人用生命守护的、关于明天的约定。
沉睡的火种已经醒来,正在余烬中燃烧,照亮了通往黎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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