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湾很大,在最巅峰时,是一个定居超过六百户的村落,当时3千出头的人口,放眼在整个金沙乡,都是能名列前三的大村。
可随着日益激烈的城市化改革,让村里的少年青壮,开始大量的流失。
再加上老一辈人的逐渐离世,短短才20年不到,张家湾就已经凋零——成了一个不足300人的空村。
就在近几年,遭遇楼市的持续走热,让青壮年的生活压力骤然增加。又让很大一部分,仍有一丝劳动力的老人,也都选择了进城帮扶子女。
一时间,还在常年守村种地的,就只剩下了三五个留守妇女、二十多个贫困村民、两三个乡村教师,和一百来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此时的空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紧闭着院门,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一样。那空荡荡的村道,让偌大的村子,显得更加冷清荒凉。
张英杰小心的审视着,一步一步的向前摸索,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
由于常年生活在外,张英杰回村的次数有限,这让他和多数的同村人,都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有与人抱团的打算。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尽快赶去东南角上,神婆张李氏的家里。
至于回城,在格伦没有除去之前,张英杰过不了自己良心的一关。
而趁着格伦没有出现,去和李神婆呆在一起,就有可能会大幅的,减少防备的压力。
如果放在以前,张英杰还不信鬼神,或许会说张李氏封建迷信,可经过如今的种种后,却让张英杰突然生出一丝,想要探索封建迷信的欲望。
村路,其实并不太远,放在从前的年月,也许就只是10分钟的功夫。
可时至今日,纵使半个小时已经出头,张英杰却仍然感觉自己,还没有摸出一半的距离。
巷道中,森冷的寒风吹拂着,片片枯叶也盘旋落下。
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稀薄的红雾开始微微扭曲,不断的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让人有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张英杰有些急了,时间过的越长,他的内心深处,就越有一种与环境脱节的感觉,就仿佛他已经不再属于这个村子一样。
他能清楚的意识到不太对劲,可他的思维和身体,却仍由着惯性一直持续着。
树影婆娑,风起时就连叶片,都被吹得哗哗作响。
行走时间渐久,眼前的道路诡异的转黑。幽幽暗暗的光线下,几只老鸦蹲在枝头上,嘶哑的啼叫着,如同地府的使者。
【是我被影响了吧?】
【难道这就是诡打墙吗?】
时间匆匆,在张英杰焦急的情绪里,天色很快就已经全黑,一直被困在村路上的他,也早就已经心慌意乱。
他尝试过停下、也尝试过后退、还尝试过翻越路边的民房。
但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他的一切努力,都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久困村路,他的心也有些累了,可好在体力的损失不多,应对突发的情况,或多或少的,应该还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张英杰并不具备走出困境的手段,也许求救,才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
“张李氏…”
“李姨,是我,我是张老三家的儿子…”
“李姨,我叫张英杰…”
音浪滚滚,划破夜空。
张英杰的喊声很大,在如此寂静的夜空里,即使受到了红雾的影响,可最起码小半个村子,也是能够听见的。
声音滚滚,穿墙入耳。
此时,距离张英杰不足60米的一处院落里,一个面相三十左右的少妇,正紧紧的抵着木制的大门,扭头看向一位正在上楼的少女。
“金金,你快带上手电,去二楼上看看,看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好的小姨,我这就上去。”
“小心那个娃娃,别把小姨的纸符碰掉了。”
女人的声音很糯,甜甜的,正配的上她秀美的容貌。
“还要小心娃娃的匕首,如果它朝你投掷,就赶紧关上窗户。”
少妇的言语严肃,还透着一股浓浓的担忧。因为她的侄女金金,已经被一个娃娃给缠上了。
纵使她倾尽所能,顶住了那个娃娃一天多的追杀,可却几乎耗尽了她半生的存货。
“小姨,真的有个人,好像是咱们村里的。有二三十岁,像是一组那边的。”
闻言,屋内的张李氏秀眉轻舒,顶住大门的力道也微微松懈,她的嘴角微动,似乎还念叨了些什么。
而在村路之上,几乎在张李氏嘴唇微动的同时,张英杰就感觉到整个身体,开始变得松弛了下来。
就连他四周的阴冷感,也莫名的在缓缓消退着,然后他的身体,竟然诡异的融入到了环境中。
清醒的刹那,张英杰眼角的余光里,一束灯光一闪而逝,来自张李氏的房子那边。
张英杰不明白这种唯心的变化,但是他却知道,此时应该尽快的,脱离这种被动的局面。
他的脚步开始极速的加快,纵使模糊的看到了2个老人,倒在墙角的血泊中,他也没有选择停留一分。
只是片刻后,张英杰就已经越过院门,钻入了神婆家刚刚半开的屋子。
“李姨…”
“是我,张老三的儿子。”
一步跨入房内,张英杰立刻就定住了身形,在礼貌的介绍了自己后,才看向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的神婆。
此时,神婆的秀眉仍然皱着,白皙的脸颊上,却保持着善意的微笑,那徐娘未老的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已经三十有八了。
“李姨听见了,你叫张英杰。”
“李姨,你院子外面,好像有两个人死了…”
“应该有六十多岁,但我没有看清…”
李神婆的秀眉,皱的更加低了,像是两抹化不开的浓墨。
“那是四房的二大爷和二婆婆……”
“哦!…您知道我回来的少,我还分不清哪一房是谁…”
“那您报警了吗?”
对于二大爷两口的死亡,张英杰的感触并不深刻,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印象更加深刻的,是和他同龄的发小,以及自家的直属亲戚。
对于这些房数的老人们,在印象上来说,最多也只能是模模糊糊的记忆罢了。
“还没有,从前天开始,村里面就没有信号了。”
“小姨准备天亮后去找村长,和他一起处理这事儿…”
“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英杰的提问,李神婆没有回应,因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此时正好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英杰哥哥好,我叫栾金金,你身边的李姨李兰香,就是我的小姨妈。”
小女生长的很俊,虽然不及李兰香那么秀美婀娜,但却胜在年轻富有朝气,自带一股英气勃发的感觉。
“金金妹妹好,我以前见过你几次。”
栾金金是很漂亮,声音也如同黄莺初啼,可此时的张英杰,却只想礼貌性的客套两声。
当务之急,他最想优先解决的,还是诡娃格伦,和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李姨,您知道村里是怎么回事吗?我怎么觉得死气沉沉的?”
没有铺垫,张英杰的话,其实问的很是突兀,但好在藏有心事的李兰香,并没有显得不愉快。
只见她的秀眉微皱,好看的眼珠停在张英杰的脸颊,轻声说道:
“红雾的事,想来李姨不用再和你说了,作为年轻人,你应该比李姨知道的更加清楚。”
李兰香一句一顿,看着张英杰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后,轻舒了口气,正襟危坐的接着说道:
“李姨现在要跟你说的,是村南面港沟边的祠堂,和昨天突然出现的玩具木偶。”
【村西南的祠堂?】
【还有玩具木偶?】
听着李兰香的消息,张英杰的内心一颤,虽然有所触动,却没有选择开口说话。
那个玩具木偶,张英杰可以确信,一定是诡娃格伦无疑。
可是对于村南的祠堂,张英杰却听得是一头雾水。
作为张家湾本村的村民,张英杰可以无比的肯定,张家湾至少在30年之间,都是没有祠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