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死了,死在了重阳后,死在了冷雨连绵夜,死在了对过往的悔恨中。
死的潦草至极,柴房蜷身,耗子啃噬,尸骨难寻。
何雨柱这一生过得是热热闹闹,掏心掏肺,却没想到在古稀之年,会落得如此下场。
……
重阳夜
“赶紧走!带着你的破刀烂勺,别脏了我的门!”一个油头粉面、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将手中锈迹斑斑的铁锅狠狠砸在青砖地上。
他身后,弯腰驼背的何雨柱连咳带喘,枯瘦的手背上布满老年斑,颤巍巍地挪到铁锅旁,捡起那口陪他炒了半辈子菜的锅,还有摔成几瓣的粗瓷碗。
他用磨破边的蓝布巾把零碎裹好,搭在佝偻的肩上。望着住了一辈子的四合院,红砖墙、灰瓦片,曾装满他的热乎劲儿,如今却容不下他这把老骨头。
只怪他当年糊涂,把豺狼当亲人,到了这步田地才幡然醒悟——真心喂不熟白眼狼,替别人养儿养女,终究是一场空。
“爸,你磨蹭啥?明天中介就带客户来看房了,别在这儿耽误事!”说话的是曾一口一个“傻爸”喊他的槐花,如今她涂着红指甲,眼神里满是嫌弃,连正眼都不看他。
是啊,他老了,炒不动菜,挣不来钱,反倒因年轻时常年站灶台、受油烟,落下了肺疾,三天两头要吃药。
秦淮茹嫌他是累赘,每天只给半碗凉粥;棒梗惦记着他名下最后一间小耳房,早就想把他撵走;连最贴心的槐花,也帮着哥嫂劝他“搬去养老院享清福”——可谁都知道,那养老院是出了名的没人管,进去就是等死。
这三个白眼狼,自从他病倒后,就没给过好脸色,背地里骂他“老不死的”,盼着他早点咽气。如今为了把耳房卖个好价钱,竟选在重阳夜把他赶出门。
可笑他何雨柱,一辈子在四合院里当“老好人”,帮这家修水管,给那家送饭菜,最后却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他悔啊,悔当初被秦淮茹的眼泪蒙了心,把一群吸血鬼当成了宝贝。
情绪一激动,肺疾又犯了,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痰里竟带了丝血丝。
“呸!别把血吐在院子里,多晦气!”槐花捏着鼻子后退两步,转头催棒梗,“哥,你快把他拖走!明天客户要是看到这老东西,房子还怎么卖?”
棒梗撸了撸袖子,挺着肚子上前两步,肥肉跟着晃:“何雨柱,别给脸不要脸!这些年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也该还了!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吃你们家的?何雨柱惨笑出声。
当年秦淮茹男人走得早,三个孩子饿得面黄肌瘦,他每天从工厂食堂带回的肉包子、红烧肉,哪回不是先塞给棒梗他们?后来跟秦淮茹过到一起,他每月工资一分不留全上交,自己穿补丁衣服,却给三个孩子买新鞋新袄。
就连他病倒后,还想着把养老钱拿出来,帮棒梗开了家小饭馆。可他傻啊,经不住秦淮茹吹枕头风,竟把小耳房的产权也过户给了棒梗,惹得娄晓娥寒了心。
他还帮着秦淮茹向娄晓娥要这要那,今天要本钱扩饭馆,明天要学费送槐花去培训班,最后把娄晓娥和亲生儿子何晓都逼走了——母子俩去了国外,再也没联系过他,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自从娄晓娥母子走后,这一家子就露了本性,变着法儿地撵他。如今,连重阳夜都不肯让他多待。
这时,屋里走出个穿貂皮大衣的老太太,正是秦淮茹。她瞥了眼浑身脏污的何雨柱,皱着眉催:“饭菜都凉了,快点处理完进来吃!”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屋,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何雨柱望着这母子四人,心彻底凉了。他不想再争,也争不动了,枯瘦的身体像片随时会被风吹倒的叶子。
他裹紧身上打补丁的旧棉袄,肩上搭着破布巾裹着的锅碗,一步一挪地走出四合院。身后“哐当”一声,大门被死死关上,像斩断了他一辈子的念想。
冷雨淅淅沥沥,打在脸上生疼。何雨柱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路边的商铺挂着重阳糕的幌子,家家户户飘出饭菜香,处处是团圆的热闹。只有他,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在雨里踽踽独行。
雨越下越大,他的棉袄被浇透,冷得浑身发抖。最后,他在城郊一处废弃的柴房里停了下来,柴房里堆着干草,总算能挡挡雨。
柴房角落,几只耗子正啃着发霉的玉米芯,见他进来,只是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继续啃。
“不急,等我走了,你们再啃我的骨头。”何雨柱靠在柴草堆上,虚弱地笑了笑。
他闭上眼睛,一辈子的事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年轻时在食堂颠勺的热闹,给秦淮茹家送饭菜的殷勤,跟娄晓娥吵架的执拗,还有何晓小时候喊他“爸爸”的软嫩声音……
雨还在下,柴房里越来越冷。当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叫时,何雨柱的手垂了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他是被活活冻饿而死的,身体僵硬后,耗子爬上来啃噬,最后只剩下一截没啃完的手腕,落在干草堆里。
何雨柱的魂飘在柴房上空,看着自己的残躯,心里竟没了波澜。直到一个瘸腿的老头拄着拐杖进来,看到那截手腕,突然嚎啕大哭——是许大茂。
许大茂这些年也不好过,跟秦京茹离了婚,儿子不养他,后来棒梗把四合院的老房子都翻新租出去,连他住的小杂院也给占了,他只能靠捡破烂糊口。
“傻柱,你说咱俩斗了一辈子,最后咋都这么惨?”许大茂用衣角擦着眼泪,把那截手腕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以后没人再欺负你。”
许大茂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到城郊的山坡上,挖了个小坑,把那截手腕埋了进去。“我没本事给你买棺材,等我攒够钱,再给你立个碑。”
何雨柱飘在旁边,看着许大茂哭得鼻涕眼泪直流,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这辈子斗来斗去,最后替他收尸的,竟是这个老对手。
许大茂走后,何雨柱的魂飘回了四合院。他看到秦淮茹一家围在桌子旁吃重阳饭,棒梗正跟槐花吵架,因为卖耳房的钱分不均;秦淮茹坐在旁边叹气,却没说一句公道话。
后来的几十年,他一直飘在四合院附近。他看到棒梗的饭馆因卫生问题被查封,看到槐花跟丈夫闹离婚,为了分财产大打出手;看到秦淮茹老了后,被儿媳妇指着鼻子骂,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还看到四合院最后被划入拆迁范围,棒梗他们为了多要拆迁款,跟拆迁队闹得头破血流。
直到拆迁款到账的那天,棒梗、槐花拿着钱各奔东西,秦淮茹被孤零零地扔在临时安置房里,何雨柱的意识才慢慢消散。
他这辈子,错付了真心,看错了人,直到最后才明白:善良要带锋芒,真心要给值得的人。可这份明白,来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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