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时,晓婷将逐浪舟停在了南极岛乱石滩一处隐蔽的礁石后,晨雾带着说不清的腥味儿,正浓得化不开。三人踏着湿滑的礁石上岸,岸边的沙地上散落着不少修士骸骨,骸骨的指骨都诡异的指着千寿宫的方向。沈砚蹲下身,发现这些骸骨的头骨上,都有着许多细小的孔洞,孔洞周围泛着黑紫色,透着让人作呕的气息。
晓婷引着沈砚、陆九渊钻进一处背风的礁石山洞,洞壁上隐约刻着青丘狐纹,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石盆里,竟泛着淡淡的月华光。“这洞是青丘先祖留下的避阵所,白天岛上来往的徒众太多,我们等到今晚入夜,月炁登顶再闯。”
晓婷不知从何处找出一些吃食,分给了沈砚和陆九渊,目光又扫过沈砚左肩的冰霜纹路,“墨公子这伤,怕是三尾矶怃的玄冰炁还没散,需用月华温养。”
沈砚指尖抚过洞壁狐纹,突然感觉怀中沉寂许久的卦桶,好像又在发烫,他摸出怀中发烫的卦桶,与洞壁狐纹相触的瞬间,卦桶中竟在山洞石壁上,映出了半幅星图。。陆九渊凑过来细看:“这星图可以画着天枢、天权二星方位,墨卿兄这卦桶,莫不是和乱魂阵有关?”
沈砚不敢确定,茫然摇首,师傅叶无垢的这件宝贝,让他颇为疑惑,但此时不及细想,他重又收好卦桶,就着一夜的疲惫,在洞中先休息起来。
挨到暮色四合,洞外突然传来“呜呜”的声音,似乎有野狐跑过。晓婷将一枚狐形符牌塞进沈砚手中:“此乃青丘‘避魂符’,可挡浅层幻相,我留在此处接应,你们若遇凶险,捏碎符牌我便知。”沈砚接过符牌,与陆九渊并肩走出山洞,只见南极岛上空的暗云已被月光撕开一道缺口,银白色的月炁如瀑布般倾泻在岛上的乱魂阵上,阵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黑影,似是冤魂在挣扎。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这阵中景象,倒比张继笔下的寒山寺更显凄凉,沈砚心想。
望月渐渐升起,银辉洒在阵眼上,让那些黑色的符纹泛起微弱的红光。沈砚深吸一口气,陆九渊则拔剑出鞘,金炁在剑身上流转。
“墨卿兄,你辨阵眼,我来破阵。”陆九渊话毕,沈砚闭目掐指,晏清漪传授自己的破阵所用北斗命理口诀在脑中流转:“天枢为枢,天璇为旋,天玑为机,天权为衡……”指尖突然指向阵东侧一块泛着黑气的巨石:“天枢位就在那边礁石下!”
话音未落,巨石突然裂开,数十道黑气化作人形煞影扑来。陆九渊长剑横扫,金炁斩出三尺剑花,煞影触到金炁便化作青烟,却有一道漏网之鱼绕到沈砚身后,眼看就要缠上他的脖颈。沈砚猛地睁眼,将文林寨折扇掷向空中,折扇旋出月华光盾,将将挡住来袭的黑气,随后陆九渊一剑劈来,那黑气瞬间消散,接着天枢位礁石竟突然粉碎崩解,石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穴,不知通往何处。
地穴内阴风卷着砂砾灌进衣领,沈砚摸出火折子点亮,才见通道两侧刻满北斗星纹,星纹凹槽里凝着未干的黑血。“按北斗顺序,天枢之后该是天璇位。”他指尖抚过凹槽,通道突然开始震动,就在两人几乎站不稳时,石壁上竟出现了一个虚影——是个身着青衫的修士,正对着一面铜镜喃喃自语,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三尾矶怃的头颅。
“‘天璇为旋,主变动’,这是‘镜中幻相’!”沈砚刚喊出声,陆九渊突然挥剑斩向他身后,金炁劈中一道黑影,竟显露出沈砚师傅叶无垢的模样。陆九渊剑锋一转,连刺带劈,那黑影被金炁劈的粉碎,又化作无数黑丝,缠向沈砚。
沈砚急忙张开折扇,月华光纹顺着扇骨蔓延:“变动不居,周流六虚。”折扇抵御住那诡异的黑丝,却也彻底崩坏。
眼见各种奇怪的幻影越来越多,沈砚趁攻击的间隔,急忙咬破指尖,将血点在星纹凹槽之中,“以我精血为引,破你虚妄!”血珠融入星纹的瞬间,虚影轰然碎裂,通道尽头的石壁裂开,露出刻着“天玑”二字的石门。
推开门便是片诡异的石阵,满地骸骨以北斗轨迹排列,每具骸骨的指骨都指向一块无字的石碑。“天玑主‘谋断’,这是‘骸骨困阵’。”沈砚蹲下身,发现骸骨胸腔里都嵌着半块龟甲,“这龟甲。。。。。。”
话还没说完,最前排的骸骨突然起身,骨爪泛着青黑毒光抓向陆九渊。陆九渊长剑竖挡,金炁震得骸骨后退半步,却见更多骸骨从地面爬起,形成合围之势。“墨卿兄,快找阵眼!我来护你!”陆九渊旋身舞剑,剑风卷起碎石,暂时逼退骸骨。
沈砚盯着阵中如同乱坟岗一般的石碑,取出卦桶轻摇,开始演算。
轻摇数下之后,卦桶中弹出三枚铜钱。沈砚挥手让其落在自己手臂上,之后卦桶吸回铜钱,如是六次,本卦是坤卦,变卦却得乾卦之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沈砚长啸一声,扑向坤位的一具骸骨,他从骸骨胸腔中取出龟甲,又在陆九渊的护持下,一路奔向乾位的无字石碑,将龟甲猛地按在石碑凹槽里。
只听阵内轰的一声,所有骸骨的动作骤然停滞,石阵中央裂开一道暗门,门楣上刻着“天权”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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