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完美得不像人间之物。青铜色的皮肤下流淌着液态金光，五指修长如艺术品，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苏斩的战甲在它面前剧烈震颤，仿佛臣子遇见君王。
哥......别看它的掌纹......妹妹突然捂住苏斩的眼睛，但已经迟了。
掌心的纹路在视线中无限放大，化作铺天盖地的幻象：无数个悬颅城在平行时空中毁灭又重生，每个轮回里都有个金属化的苏斩跪在这只手下称臣。最可怕的是，幻象中的自己全都面带虔诚，仿佛被奴役是莫大荣幸。
这是......苏斩的金属左眼流出血泪，天道的力量？
青铜之手突然翻转，掌心朝上做了个来的手势。苏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浮空，战甲上的金银纹路开始逆向流动——金血被抽离，银血被污染。两把断头刀哀鸣着坠落，插进地面不断颤抖。
斩儿！苏无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用你娘教的那首诗！
诗？苏斩在剧痛中回忆。母亲临终时反复哼唱的童谣，词句支离破碎：九子连心......破苍穹...
妹妹突然接上后半句：银血为引......金血燃！她的身体完全化作银光，包裹住苏斩的心脏。
奇迹发生了。逆向流动的血脉突然停滞，战甲胸口的银光大盛。苏斩趁机挣脱控制，俯冲抓起地上的双刀。刀刃相击迸发的不是火花，而是金银交织的雷光。
愚蠢。青铜之手第一次开口，声音如同万钟齐鸣，区区凡人，也敢......
雷光劈在手掌上，只留下一道焦痕。但这一击已经足够，苏斩借反冲力飞向巨棺残骸。在那里，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棺底连着条青铜管道，直通地心深处。管道内壁上沾满金血，正是三十年来从苏无咎身上抽取的刑天血脉！
原来父亲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供血......苏斩的金属左眼自动解析管道走向，地心有什么？
妹妹的银血在视网膜上形成地图：去那里......天道本体......
青铜之手突然暴涨，遮天蔽日地拍下。苏斩振翅闪避，原先站立的地面被拍出深达十丈的掌印。更可怕的是，掌印里渗出青铜液体，迅速凝结成九个金属苏斩。
没完没了！苏斩的双刀舞成光球，但新生成的金属体比之前更强。交手三招就夺走一把断头刀，反手刺入苏斩肩胛。
剧痛中，苏斩看到金属体眼中闪过的青光——和锈卫统领一模一样！他猛然想起蝎娘临死前给的半块令牌，急忙从战甲缝隙中取出。
令牌接触金属体的瞬间，对方突然僵直。苏斩趁机一刀斩首，头颅飞起时露出颈椎里的青铜蝎子——蝎背上刻着奴七二字。
编号？苏斩如法炮制，用令牌定住其余金属体，难道......
令牌突然发热，表面浮现悬颅城立体图。七个红点正在移动，正是那些金属体。而第八个红点......苏斩看向自己胸口。
我也是容器之一？这个认知让他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青铜之手再次拍来。这次苏斩没有躲，而是举起令牌迎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手掌在距离令牌三尺处突然停滞，掌心睁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城主令？天道的声音带着诧异，你怎会有......
苏斩的刀锋趁机刺入眼球。金银雷光顺着刀身灌入，手掌剧烈痉挛，表面的青铜开始剥落。但胜利的喜悦还未升起，整只手掌突然自爆！
冲击波将苏斩掀飞数百丈。他在空中翻滚时看到，爆裂的手掌化作无数青铜雨滴，每滴里都蜷缩着个微型天道。这些雨滴落入城内，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接触后立刻金属化，变成行尸走肉。
它在污染全城......苏斩摔在钟楼废墟里，战甲破碎大半，必须阻止......
妹妹的银血从心口流出，修补着战甲：哥......去地心......只有那里......
断龙石般的巨响从地底传来。苏斩冲到管道口，发现直径十丈的通道正在快速闭合！千钧一发之际，最后一把断头刀从远处飞来——是苏无咎掷来的！
九刀缺一不可！父亲的声音已经虚弱不堪，带着它们......
苏斩接住刀的瞬间，三把刀产生共鸣。刀柄处的凹槽全部亮起，投射出完整的地心地图。那里有个巨大的青铜心脏，表面缠着九条锁链——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口棺材！
原来九棺是封印......苏斩恍然大悟，天道在用我的血破封！
通道即将完全闭合。苏斩抱起妹妹纵身跃入，三把刀在前开路。下坠过程中，两侧管壁浮现出无数浮雕：上古时期，刑天与众神大战，头颅被斩后，身躯化作九把刀封印天道。而第十把刀......
刑天剑！苏斩猛然想起，父亲最后握着的那把......
管壁突然伸出无数青铜尖刺。苏斩在空中腾挪闪避，仍被划得遍体鳞伤。金血滴落在尖刺上，竟然被吸收转化，刺尖开出妖艳的金属花。
它在学习你的血脉......妹妹的声音带着恐惧，快到出口了！
通道尽头是片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悬浮着山岳般的青铜心脏，每下跳动都震落无数锈渣。心脏周围漂浮着九口棺材，其中七口已经破碎，剩余两口正是悬颅城上空最后剩下的。
找到了！苏斩的三把刀直指心脏下方的祭坛。坛上插着把造型古朴的巨刃，正是刑天剑的完整形态！
青铜心脏突然加速跳动。最后两口棺材的盖子同时开启，里面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全身覆盖战甲的苏斩终极形态，另一个......是母亲！
娘？苏斩的刀势猛然停滞。
斩儿......母亲的幻象伸出手，把刀给娘......
妹妹的银血突然沸腾：哥！那是假的！她手里......
太迟了。幻象母亲的手已经触碰到苏斩的脸颊。冰冷触感中，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母亲抱着婴儿跪在苏无咎面前，乞求他停止实验；母亲偷偷调换药剂，导致某个容器失控；最后是母亲被锁链贯穿，银血被抽离的惨状......
啊！苏斩跪地惨叫，战甲上的金银纹路开始紊乱。
终极形态的金属苏斩趁机袭来。三把断头刀自主护主，却被对方一掌拍飞。就在利爪即将刺入苏斩咽喉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是苏无咎！
老人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却仍以血肉之躯挡住致命一击。金属利爪贯穿他胸膛的瞬间，苏无咎死死抓住对方手腕：斩儿......记住......九刀不是武器......
终极金属体突然颤抖起来。苏无咎的金血顺着接触点逆流而上，污染了对方的纯净躯体。更惊人的是，另外六把被夺走的断头刀从金属体内部破体而出！
父亲......早就把刀藏在你们体内......苏斩终于明白。
九把刀在空中汇聚，首次产生共鸣。刀柄处的灵魂全部显形：大姊、二姐、四弟......以及三个从未谋面的兄弟。他们手挽手组成圆环，将苏斩护在中央。
小弟......大姊的虚影拥抱苏斩，我们一直都在......
九刀合一，化作柄造型狰狞的巨刃。苏斩握住刀柄的瞬间，所有记忆全部贯通：原来九兄妹都是苏无咎用刑天血脉培育的容器，目的不是封印天道，而是——成为新的天道！
斩儿......苏无咎奄奄一息地躺在祭坛边，天道已腐......需要更替......
青铜心脏疯狂跳动，震得整个地穴剧烈摇晃。最后两口棺材彻底破碎，里面的力量全部回归心脏。一个模糊的巨大人形从心脏里站起，头戴青铜冠冕，身披星辰长袍。
终于......天道的本体声音如同天地共鸣，有人集齐了钥匙......
苏斩的九合巨刃指向天道：你一直在等我凑齐九刀？
不错。天道抬手，苏斩的战甲突然解体，你以为刑天是谁？他就是上一任天道！
震撼的真相如同雷霆劈下。上古传说中刑天与天帝争位，败后被斩首。但没人知道，被斩的其实是腐化的天道，而刑天的头颅化作了......
悬颅城。苏斩喃喃自语，我们一直生活在天道的头颅里？
天道伸手抓向祭坛上的刑天剑：九刀是钥匙，这把剑才是权柄。现在，交出来。
苏斩突然笑了。他松开九合巨刃，任其坠落。在天道错愕的瞬间，他扑向刑天剑——不是去抢，而是一脚将剑踢向心脏！
你干什么？！天道终于慌了，那是控制核心！
太迟了。刑天剑刺入青铜心脏，剑身上的蝌蚪文全部亮起。天道的身形开始扭曲，冠冕出现裂痕。趁此机会，苏斩抓起九合巨刃，刀锋不是斩向天道，而是——斩向自己！
九子归一......刀光闪过，苏斩的身体一分为二，不是要融合......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分裂的两半身体各自重塑，变成两个苏斩！一个保留金血，一个继承银血。他们同时握住刑天剑，将力量灌入其中。
而是要......弑天！
剑光暴涨，贯穿天道冠冕。悬颅城地动山摇，所有金属化的怪物同时哀嚎着崩解。青铜心脏表面爬满裂纹，天道的声音支离破碎：
不......不可能......凡人怎能......
金血苏斩与银血妹妹并肩而立：我们不是凡人。剑锋扭转，是新的天道！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