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画面突变。
衡阳街头的寒冬,腊月风如刀子般刮过青石板路。
十一岁的东方不败缩在街角破庙的门槛后,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棉袄早已挡不住寒气,冻得发紫的小手紧紧攥着半块发霉的窝头。
这是她父母故世后,最后一点能果腹的东西。
她原本不叫“东方不败”,只是衡阳城里一个没名没姓的孤女,父母是城郊的佃农。
一场瘟疫夺走了两人性命,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乱世里挣扎。?
“丫头,冻坏了吧?”?
粗哑却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
东方不败猛地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面前,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短打,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汉子手里提着个油纸包,打开时,热气裹着馒头的香气飘出来,他递过一个还热乎的馒头,笑道:
“吃吧,看你饿了好几天了。”?
这汉子便是童百熊。
那时的他还不是后来日月神教的长老,只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见不得孩子受苦。
东方不败盯着馒头,咽了咽口水,却没敢接——父母教过她,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
童百熊见状,把馒头塞到她手里,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件半旧的夹袄:
“穿上吧,这天儿,再冻下去要出人命的。”?
往后的日子,童百熊成了东方不败唯一的依靠。
他走货时会带着她,教她认路、辨货,给她讲江湖上的故事;她则帮他整理货担、烧火做饭,用瘦小的肩膀分担力所能及的事。
直到半个月后,东方不败鼓起勇气,拉着童百熊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
“大叔,我爹娘还在破屋里……我没钱葬他们……”?
童百熊沉默片刻,摸了摸她的头:
“丫头,别怕,有大叔在。”?
他花光了当月走货赚的银子,买了一口薄棺,找了块城郊的空地,亲手给东方不败的父母挖了坟。
下葬那天,东方不败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看见童百熊站在不远处,正用袖子擦着眼角。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定要报答童百熊的恩情,定要活得像个样子,再也不任人欺负。?
几年后,东方不败长到十五岁,出落得眉眼清丽,却也因乱世险恶,深知女子独行江湖的艰难。
童百熊彼时已加入日月神教,见她有胆有识,便提议带她入教:
“教里虽规矩多,却能学武功、有饭吃,只是……你一个姑娘家,怕是会受欺负。”?
东方不败低头想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她找了块粗布束住胸口,换上童百熊给的男装,又用炭灰轻轻描粗了眉。
再开口时,刻意压低了声音,竟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清朗:
“大叔,我扮成男子,没人会发现的。”?
就这样,“东方不败”以男子身份,踏入了日月神教的山门,被分到了风雷堂,成了一名最普通的教众。
她肯吃苦,学武时比谁都拼命,练刀法练到虎口开裂也不停。
处理教务时,又比谁都细心,风雷堂的账册经她手,从未出过半点差错。
不过半年,她便从普通教众升为副香主,堂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东方副香主”虽看着清瘦,却有勇有谋,连堂主都对她赞不绝口。?
她的名字,很快传到了教主任我行的耳中。?
那是在一次教众大会上,任我行坐在黑木崖教主宝座上,目光扫过堂下,最后落在东方不败身上:
“听说你半年升副香主,风雷堂的账目被你理得一清二楚?”?
东方不败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是刻意压低的少年音:
“属下只是尽本分而已。”?
任我行大笑起来:“好一个‘尽本分’!我日月神教,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当场便下旨,将她从风雷堂副香主,破格提拔为自己身边的侍从,朝夕相处,教她修炼教中武学。?
东方不败知道,这是她的机会。
她更加勤勉,白天随任我行处理教务,晚上则熬夜修炼,任我行传她的“吸星大法”入门心法,她短短三个月便融会贯通。
任我行对她愈发器重。
一年内,竟将她提拔至光明左使,地位仅次于自己,教中大小事务,几乎都交由她打理。?
可器重的背后,是渐生的忌惮。?
任我行私下与亲信议事时,曾摸着胡须沉吟:
“东方不败这小子,太能干了,干得让人害怕。他手里的权柄,快赶上我这个教主了……”?
这话,不知怎的传到了东方不败耳中。
她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尖泛白——她知道,任我行要对她动手了。?
果然,没过多久,任我行便在密室中召见她,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秘籍,封面上“葵花宝典”四个篆字,透着诡异的光芒。
“不败,”
任我行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
“这《葵花宝典》是我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练至大成,天下无敌。”
“教中众人,只有你配得上它,今日便传给你。”?
东方不败接过秘籍,指尖触到书页的瞬间,便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她虽没见过《葵花宝典》,却也听过传闻——此功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任我行此举,哪里是传功,分明是试探!
若她是真男子,要么自宫练功,从此断了传承后代的念想;
要么拒绝,便是忤逆,正好给了任我行处置她的理由。?
可她是女儿身。?
东方不败垂着眼,掩去眸中的恨意,缓缓跪下:
“谢教主厚爱,属下定不负教主所托,好好修炼《葵花宝典》,为我日月神教效力。”?
走出密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回到自己的居所,关上门,解下束胸的粗布,看着镜中清丽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任我行的知遇之恩,她记着。
可这份“恩赐”,却带着要毁掉她的算计,她更记恨。?
从那天起,东方不败开始修炼《葵花宝典》。
无需自宫的她,仿佛天生便是练此功的料,宝典中阴柔诡谲的内力,与她女儿身的体质完美契合。
她每晚在密室中修炼,指尖渐渐能凝聚出细如发丝的真气,随手一弹,便能穿透木柱。
她的身形也愈发轻盈,几步便能跃上屋顶,连教中最擅长轻功的长老,都追不上她。?
而任我行,此时正痴迷于“吸星大法”的进阶,试图化解吸星大法的反噬,却因急于求成,渐渐走火入魔,时常在密室中狂性大发,对教中事务也疏于打理。?
东方不败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先是以“整顿教规”为名,将那些不肯臣服于她的长老、香主,一一找借口处置。
反对最激烈的风雷堂堂主,被她以“勾结正教”的罪名。
在教众大会上用葵花宝典的针术当众制服,那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指尖飞出,精准钉住对方周身大穴,让其动弹不得。
曾嘲笑过她“出身低微”的青龙堂堂主,则在深夜被她堵在房内,三招之内便被废了武功,逐出教门。?
教中众人见她手段狠厉,又有《葵花宝典》的绝世武功,纷纷俯首称臣,连童百熊都劝她:
“不败,凡事留一线,别做得太绝。”?
东方不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依旧温和:“大叔,我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我。”
“任我行容不下我,我若不反击,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
任我行在密室中修炼吸星大法,突然走火入魔,真气逆行,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挣扎。
东方不败推门而入,手里捏着三枚银针,站在他面前,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不败……是你……”
任我行喘息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我待你不薄,你……你要反我?”?
“教主待我,确实有知遇之恩。”
东方不败缓缓蹲下,看着狼狈的任我行,“你提拔我,传我武功,我都记着。”
“可你传我《葵花宝典》,想逼我自宫,断我后路。”
“你忌惮我权柄,想除掉我,这些,我也记着。”?
她抬手,银针落在任我行周身大穴,封住了他的内力:
“我不杀你,毕竟你曾给过我机会。但这教主之位,从今日起,是我的了。”?
几天后,任我行“突发恶疾,闭关修养”的消息传遍教中,而东方不败则以“教主闭关期间,代掌教务”为名,正式掌控了日月神教。
没人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任我行,已被她秘密囚禁在西湖地牢深处。
那是一处废弃的石牢,潮湿阴暗,却被她特意吩咐,每日送三餐。
虽简陋却不缺温饱,甚至还允许狱卒给任我行送些书籍解闷。?
有人劝她:“左使,任我行一日不死,便是隐患,不如斩草除根。”?
东方不败却摇头:“他虽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他不义。留他一条命,也算报了他的知遇之恩。”?
而对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东方不败更是从未亏待。
她依旧称任盈盈为“圣女”,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居所,时常送些首饰、点心过去,甚至在教众面前,还会特意叮嘱:
“圣女是教主的女儿,你们要像待我一样待她,谁敢对她不敬,便是对我不敬。”?
有一次,任盈盈不解地问她:
“东方叔叔,我爹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杀我?”?
东方不败蹲下身,看着这个尚且年幼的女孩,伸手拂去她发间的碎发,声音是难得的温柔:
“你爹在闭关修炼,等他修炼有成,便会回来见你。至于杀你……你父亲的错,与你无关。”
“我东方不败,还没卑劣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那天傍晚,东方不败独自站在黑木崖的最高处,望着远处的晚霞。
她已换上了女子的衣裙,红色的长裙随风飘动,指尖捏着一朵刚摘的葵花,眼神复杂。
她终于不再需要束胸,不再需要压低声音,终于成了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可这条路,却沾满了算计与鲜血。?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童百熊:
“不败,教中事务都安排好了。”?
东方不败回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疲惫:
“大叔,以后有你在,我再也不用怕了。”?
童百熊看着她,重重点头:“嗯,有大叔在,没人能欺负你。”?
风卷起裙摆,葵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黑木崖的新主人,女儿身的东方不败。
从此便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了江湖的风口浪尖,开启了属于她的时代。
……
……
天幕上。
东方不败囚禁任我行、奉任盈盈为圣女的画面渐歇。
淡金色光晕未散,各世界的议论声已如潮水般涌起。
有人痛斥其篡权不义,亦有人赞其念旧有情。
而争议最烈的,当属正处前期时间线的笑傲江湖世界。?
笑傲江湖世界,洛阳绿竹巷?。
青竹掩映的小院里,令狐冲斜倚在竹椅上,手中还握着刚为任盈盈调好的琴瑟弦轴。
方才天幕上东方不败的过往,他看得真切,此刻望着身旁垂眸抚琴的任盈盈,指尖微微一顿:
“任姑娘,方才天幕上说……东方不败待你,倒是真心疼爱。”?
任盈盈的琴弦猛地错了个音,清丽的面容掠过一丝复杂。
既有对父亲被囚的恨,又有对过往呵护的涩:
“她是篡了我爹的教主之位,可……小时候我怕黑,她曾亲自抱我去看黑木崖的萤火虫。”
“我染了风寒,她守在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
她垂下手,指尖攥紧衣角,“只是这份疼,终究是建立在她夺来的权力上。”?
令狐冲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
“依我看,这人倒也不算全然的坏人。”
“任教主先对他起了忌惮,还把那《葵花宝典》故意传给他——明知道男子练了要自宫。”
“他一个女儿身虽不用,可这份‘试探’本就不义。”
“东方不败反击是真,没杀任教主、没亏待你,也是真。”?
“你倒会替他说话。”
任盈盈抬眸瞪了他一眼,眼底却无怒意,
“若有朝一日,你我遇上他,你敢与他动手吗?”?
令狐冲拍着胸口大笑:
“有何不敢!只是动手前,倒想问问他,既念旧情,为何不肯放了任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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