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带来的星海之约与天工秘境的消息,如同在云夙夜心中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却并未立刻搅动风云。
星海虽广,前路虽奇,但脚下的泥泞,尚需彻底踏平。
她云夙夜的债,从不赊账。
翌日,清晨。
笼罩帝都的恐慌与死寂尚未散去,皇城正门那触目惊心的巨大窟窿和养心殿方向的狼藉,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颠覆认知的恐怖。
而一则更加石破天惊、足以载入史册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帝都的上层圈子,引发了远比昨夜爆炸更加剧烈的震动!
皇帝南宫擎天,于黎明时分,不顾重伤未愈,强撑病体,召集所有留守帝都、还能动弹的文武重臣,于临时清理出的偏殿,颁布了三道旨意!
第一,罪己诏!
诏书中,皇帝痛陈己过,自省昏聩,言称失察于内,纵容庶女云嫣然戕害嫡姐,夺其灵骨,致其蒙受不白之冤,饱受苦难,更御下无方,致使皇城蒙尘,惊扰万民,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将皇室最后一块遮羞布撕得粉碎!
第二,废黜三皇子南宫辰一切封号爵位,贬为庶民,圈禁于皇陵思过,非诏永世不得出!理由:德行有亏,勾结外戚,欺凌弱女。
第三,公告天下,云家嫡女云夙夜,蒙冤受屈,坚韧不拔,其志可嘉,特赐…好吧,没赐任何实质东西,只给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贞毅封号,并明确表示,云大小姐日后一切行为,皆乃情有可原,皇室绝不追究!云家之事,由云大小姐全权处置!
三道旨意,如同三道九天惊雷,将所有人劈得外焦里嫩,魂飞天外!
罪己诏?!自天玄立国以来,从未有皇帝下过罪己诏!这简直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将南宫皇族的尊严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废黜最受宠的三皇子?!还是以如此不堪的理由?!这等于彻底断绝了南宫辰的一切未来!
最后那条…更是赤裸裸的服软认怂!就差没明说云夙夜姑奶奶您厉害,我们怕了,求放过!
整个帝都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是难以置信,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可当那盖着国玺、张贴于宫门外的诏书真真切切映入眼帘时,带来的便是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恐惧!
那个云夙夜…她竟然真的做到了!以一己之力,逼得九五之尊低头认罪,自毁长城!
她昨夜…到底在皇宫里做了什么?!
联想到皇城门口的巨洞和养心殿方向的动静,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在所有人心中疯狂滋生——她恐怕不只是逼宫,她是真的差点把皇宫给拆了!把皇帝给宰了!
这一刻,再无人敢对那个名字带有丝毫轻视与不敬!云夙夜这三个字,已然与不可招惹、行走的天灾、疯批煞神划上了等号!
云府之内。
当云啸天听到心腹连滚爬爬、语无伦次地禀报完宫门口张贴的诏书内容时,他正端着的药碗啪嗒一声摔得粉碎,滚烫的药汁溅了满身都毫无知觉。
他脸色煞白,眼神空洞,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竟是承受不住这极致的刺激,直接吓晕了过去!
完了…彻底完了…皇室都跪了,云家…还有什么指望?!
而芳菲苑内,被蚀骨散折磨得奄奄一息、神智昏沉的云嫣然,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角流出两行混杂着脓血的污泪,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不知是毒发身亡,还是被活活气死、吓死。
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算计一生的云家二小姐,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悄无声息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至死,她都未能等来她的辰哥哥,甚至连一句像样的遗言都未能留下。
……
听雨轩内。
云夙夜通过系统光屏,冷漠地看完了宫门外诏书张贴的全过程,以及帝都各方那鸡飞狗跳、惊恐万状的反应。
心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早该如此。
若他们早些讲道理,又何至于此?
“系统,监控南宫辰被押送皇陵的路线和守卫情况。”她淡淡吩咐。
【指令确认。监控网络已覆盖目标路径。南宫辰已于半个时辰前被废去修为,由一队普通禁军押送,前往城北皇陵。路线及守卫力量分析完毕,薄弱点已标记。】
云夙夜眼中寒光一闪。
废去修为?圈禁皇陵?
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说过,他欠她的,不止一条命。
母亲的死,原主多年遭受的屈辱,灵骨被挖之痛…岂是一个圈禁就能抵偿的?
“准备一下。”她站起身,基地舱门无声滑开,“我们去给这位前皇子殿下…送个行。”
……
城北,通往皇陵的官道。
一支约二十人的禁军队伍,押送着一辆简陋的囚车,正缓慢前行。
囚车内,南宫辰披头散发,身着肮脏的囚服,昔日俊朗的面容一片灰败,眼神空洞绝望,手腕脚腕上戴着禁锢灵力的镣铐。
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如同死狗般晃动,引来押送禁军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弄。
从云端跌落泥淖,不过一夜之间。
他至今都无法相信,那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废物,竟真的能将他、将整个皇室逼到如此地步!
恐惧、怨恨、不甘、绝望…种种情绪撕咬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
“嗡——”
一阵低沉却令人心悸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前方官道旁的密林中响起!
“戒备!”禁军队长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所有禁军瞬间刀剑出鞘,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林中,一道墨色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云夙夜。
她手中并未持那可怕的银镜,只是随意地拎着一把造型狰狞、充满暴力美学的六管加特林,沉重的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目光,越过如临大敌的禁军,直接落在了囚车中骤然瞪大双眼、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的南宫辰身上。
“云…云夙夜!你…你想干什么?!”南宫辰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嘶哑破裂,“父皇已经下旨!你已经赢了!你还想怎么样?!”
禁军队长也是头皮发麻,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发颤:“云…云大小姐!奉陛下旨意,押送罪人南宫辰前往皇陵!请您…请您不要…”
云夙夜看都没看那队长一眼,枪口微抬,对准了囚车。
所有禁军瞬间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再无一人敢阻拦。
“旨意?”云夙夜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是皇帝的旨意。”
“我的旨意是…”
她的手指,缓缓扣上了扳机。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南宫辰,你该还债了。”
“不——!!!”南宫辰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尖叫,拼命向囚车角落缩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加特林狂暴的怒吼,瞬间撕裂了官道的寂静!
金属风暴并非扫向囚车,而是精准地轰击在囚车前方的地面上!
尘土飞扬!碎石爆溅!
拉车的灵马受惊,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囚车在剧烈的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南宫辰在囚车内被摔得鼻青脸肿,肝胆俱裂!
枪声骤停。
烟尘缓缓散去。
云夙夜放下加特林,看着那吓瘫在囚车底、屎尿齐流、彻底失魂的南宫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就这么杀你,太便宜你了。”
她声音冰冷,如同最终的审判。
“我要你活着。”
“活着记住这份恐惧,记住这份屈辱。”
“活着在皇陵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用你剩下的每一天,忏悔你的罪孽。”
“直到…生命的尽头。”
说完,她不再多看那堆人形垃圾一眼,转身,拎着依旧滚烫的加特林,缓步走回密林,身影消失不见。
只留下官道上,一群吓傻的禁军,和一个彻底精神崩溃、在污秽中喃喃自语的废皇子。
皇权已匍匐。
仇怨渐清。
云夙夜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
是时候…
该看向更远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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