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警告音犹在耳边，一股渊深似海、却又刻意收敛的威压已然如同无形的潮汐，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漫过了听雨轩的破败院墙。
没有敲门，没有通传。
下一瞬，一道身影便如同融入光影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院中央。
正是昨日宫宴上那位灵霄宗外门长老，玄诚子。
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灰袍，白发束得一丝不苟，面容平和，眼神却深邃如星海。
此刻正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与探究，打量着这座与云府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荒凉院落，以及那扇紧闭的、留有爆炸痕迹的房门。
他的到来，没有引起外面那些惊弓之鸟般的护卫的任何警觉，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
“吱呀——”
房门从里面被推开。
云夙夜缓步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却不见丝毫意外或惊慌。
她甚至像是刚睡醒不久，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慵懒，唯有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透露出她的了然。
“仙使大驾光临，我这破院子，怕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欢迎还是逐客。
玄诚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小友这院子，别有洞天，清静自在，甚好。”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房门内一闪而逝的银灰色金属光泽，眼中惊异之色更浓，却并未点破。
云夙夜挑眉，不置可否。
她走到院中那棵枯了一半的老树下，随意地靠在树干上：“仙使昨日邀请，我已明确回绝。今日前来，总不会是来欣赏我这破落院景的吧？”
玄诚子抚须轻笑，神态自若：“小友快人快语，老夫也不绕弯子。昨日测灵石一事，实在令老夫耿耿于怀，夜不能寐。”
“小友体质之奇，闻所未闻，竟能引动测灵石本源崩毁，此乃颠覆认知之事。”
“老夫修行数百载，自认见识过不少奇人异事，却也从未遇到过如小友这般情况。”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云夙夜：“老夫心中确有诸多疑问，不知小友可否为老夫解惑？当然，绝不白问，灵霄宗自有厚报。”
“解惑？”云夙夜玩味地看着他，“仙使想问什么？问我为何没有灵根？问我那石头为何会炸？还是问我…凭什么能站在这里，跟您这样说话？”
她的话语直白甚至带着刺，玄诚子却丝毫不恼，反而颔首：“小友通透。老夫确实好奇。小友身上并无灵力波动，体魄亦看似虚弱，却偏偏能驾驭那种…煞气冲天的奇异造物，更能引动测灵石异变。”
“这其中玄奥，实在令人心痒难耐。”
云夙夜笑了，笑容苍白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仙使，这世上并非所有力量，都叫灵力。也并非所有奥秘，都值得探究。有些答案，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她这话意有所指，带着淡淡的警告。
玄诚子目光微凝，沉吟片刻，道：“小友似乎对灵霄宗颇有戒心？”
“谈不上，”云夙夜耸耸肩，“只是不喜欢被人当成稀罕物件研究罢了。仙使，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您想要答案，可以。但我云夙夜的答案，从不白给。”
她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得加钱。”
玄诚子一怔，随即失笑：“小友倒是直接。不知小友想要什么？灵丹妙药？神功秘籍？还是…”
“那些东西，”云夙夜打断他，眼神淡漠，“对我而言，暂时无用。”
她需要的是杀戮值，是解锁更多军火，是恢复实力，是报复仇人。灵霄宗的丹药功法，或许珍贵，却并非她当前最急需的。
“那小友想要何物？”玄诚子愈发觉得眼前这少女有趣得紧。
云夙夜目光扫过院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些因玄诚子到来而更加惶恐不安的云府众人。
她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家事。有些苍蝇，嗡嗡嗡的，很吵人。仙使若真想表现诚意，不如…帮我清净清净？”
她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清楚：她想借灵霄宗的势，彻底压服云家，让她能毫无阻碍地完成她的清算。
玄诚子何等人物，瞬间了然。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立刻答应，反而问道：“小友既有那般…利器，何须借老夫之手？”
云夙夜把玩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手中的银镜，语气慵懒：“利器虽好，用多了也累。能省点力气，何必亲自动手？况且，有些场面，仙使您这张脸，比我的小玩意儿更好用。”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带着点利用的意味。
玄诚子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省力气！小友这性子，对我胃口！”
他笑声一收，神色转为淡然：“区区云家，不过凡俗蝼蚁。若这便是小友的条件，老夫应下了。”
“自今日起，灵霄宗便是小友的客人，暂居云府。小友处理家事期间，想必无人敢来叨扰。”
他这话，等同于给云夙夜撑起了一把无形的保护伞。
有灵霄宗长老坐镇，云啸天和皇室那边，短期内绝不敢再对云夙夜有任何轻举妄动，甚至还要小心翼翼供着！
这正是云夙夜目前最需要的——一个不受干扰的复仇环境。
“仙使爽快。”云夙夜满意地点头，“那么，作为回报…”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透露点什么。
“仙使可知，力量并非只有灵力一种形式？”
她缓缓开口，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有一种力量，源于毁灭，生于寂灭，不修天地，只尊己身。它或许暴烈，或许不容于天地常理，但…它确实存在。”
她这话半真半假，将末世的力量体系和军火库的存在，用了一种模糊而高深的方式包装了起来。
玄诚子听得眉头微蹙，陷入沉思：“源于毁灭…生于寂灭…不修天地，只尊己身…”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精光闪烁，仿佛抓住了什么，又仿佛更加困惑。
这描述，与他所知的一切修炼体系都截然不同！却偏偏又能解释云夙夜身上的种种异常！
“那小友可是掌握了这种…毁灭之力？”玄诚子急切地追问。
云夙夜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不再多言：“仙使，答案的价值，需要等价交换。您刚才付出的，只值这么多。”
她这是明白告诉对方，想知道的更多？可以，继续加码。
玄诚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好奇。
他知道，眼前这少女绝非池中之物，她身上的秘密恐怕远超想象。强行逼迫绝非上策，唯有徐徐图之。
“老夫明白了。”他恢复平静，深深看了云夙夜一眼，“小友且安心处理家事，老夫便在云府叨扰几日。”
说完，他身影微微一晃，便如同青烟般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他留下的承诺和那无形的威慑，却已如同磐石，落在了这听雨轩内外。
云夙夜看着玄诚子消失的地方，嘴角的弧度缓缓放大。
借势？
这只是开始。
等她把云家这摊烂账清算干净，下一个…就该轮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室了。
她转身走回房间，基地舱的门无声滑开。
“系统，监控云啸天和云嫣然的反应。”她吩咐道。
【指令确认。监控画面接入】
光屏上，立刻显示出主院内，云啸天正接到心腹紧急来报，得知玄诚子长老竟亲口说要暂居云府、且明显是为云夙夜撑腰后。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地摔得粉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而芳菲苑内，云嫣然更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云夙夜满意地笑了。
看，清净多了。
这场复仇的游戏，终于可以稍微…顺畅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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