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槐安里的老槐树梢,晓星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小木举着个缠着红布的木盒,睫毛上还挂着露水:“快看我带什么来了!漠河的‘极光籽’收好了,零下四十度冻了整整三个月,鄂温克族的萨满说,这籽见过最烈的极光,得用槐安里的晨露泡三天才能醒。”
晓星掀开红布,木盒里的种子裹着层白霜,像撒了把碎星星。她转身从井里打了桶水,晨露顺着桶沿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水花。“刘静太奶奶的笔记里写,‘极光籽’要泡在晨露里,每天换一次水,第七天发芽时,根须会带着极光的颜色。”她把种子倒进陶罐,看着白霜在水中慢慢融化,“小木哥,你说这些籽会不会记得漠河的雪?”
小木蹲在旁边数种子,忽然指着其中一粒:“你看这颗,壳上有个小缺口,像不像去年你寄给我的那枚‘初心’徽章?”晓星凑近一看,果然一模一样——那是她用第一茬“太空苗”的籽压制的徽章,边缘特意留了个月牙形缺口,没想到竟在漠河的种子上找到了呼应。
两人正说着,皮埃尔背着个巨大的画筒走进来,帆布包上沾着薰衣草的紫花。“祖父让我把这幅画带来,”他展开画布,上面是塞纳河畔的向日葵花田,夕阳把花瓣染成金红色,花丛里藏着个小小的中国结,“他说这是‘中法合璧’,花盘的螺旋里藏着两国的经纬线,你能找到槐安里的坐标吗?”
晓星的指尖划过画布,在一朵花的中心停下:“在这里!”那里的颜料比别处深些,像颗埋在花瓣里的红豆。皮埃尔忽然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后飘出淡淡的酒香:“这是祖父酿的向日葵酒,用你们寄的‘风沙籽’和波尔多的葡萄混酿的,他说要请槐安里的长辈尝尝‘时光的味道’。”
张爷爷拎着茶壶出来时,正撞见小木和皮埃尔在花田里比划。小木手里的量角器对着太空苗的花盘,皮埃尔举着相机拍个不停,两人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慢点折腾,”张爷爷把茶杯放在石桌上,“刘静当年种第一茬向日葵时,总说‘种子要慢慢长,急不得’。”他指着太空苗的花盘,“你们看这螺旋纹路,比去年密了三圈,说明它在悄悄记事儿呢。”
晓星蹲在花田边,看蚂蚁顺着花茎往上爬。忽然发现泥土里露出截褪色的红绳,她小心地刨开土,拽出个小小的布包——是刘静太奶奶的工作手册!封面已经泛黄,但“种子日记”四个字依然清晰。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株稚嫩的向日葵,旁边写:“1987年,槐安里的第一粒籽,根须朝着北斗星的方向长。”
“原来太空苗的祖宗在这儿!”小木凑过来看,指着某页的批注,“‘如果种子能说话,它一定会问:我要长多高,才能碰到星星?’——刘静太奶奶的问题,咱们的太空苗正在回答呢!”
午后,“时光邮局”的邮差送来个木箱,拆开一看,里面是新疆寄来的“沙枣籽”,每个籽上都刻着个小小的月牙。附信里说,沙漠边缘的花田已经连成一片,牧民们用花盘当容器盛水,说“这是槐安里送来的聚宝盆”。晓星挑了颗最饱满的籽,埋在太空苗的根旁:“让它也尝尝沙漠的味道。”
皮埃尔突然指着天空喊:“快看!”只见一群鸽子从云层里钻出来,翅膀上系着彩色的布条,每片布条上都画着朵向日葵。“是‘种子信使’!”晓星认出来,这是林杉姐组织的信鸽队,专门给各地花田送信。她解下其中一片布条,上面写着:“云南的‘雨林籽’开花了,花瓣能当书签,夹在书里会散发清香。”
傍晚的霞光把花田染成橘红色,太空苗的花盘转向落日,像在鞠躬道别。晓星、小木和皮埃尔坐在田埂上,分喝那瓶向日葵酒。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向日葵的清甜和葡萄的微酸,像把两个国家的阳光都喝进了肚里。
“明年,我要带法国的‘普罗旺斯籽’来,”皮埃尔脸颊微红,“让它和太空苗授粉,长出带薰衣草香的向日葵。”小木立刻接话:“那我就把漠河的‘冰火花’也带来,让它能在零下三十度开花!”
晓星笑着举起酒瓶:“那我就守着槐安里的根,等着你们的种子回家。”张爷爷远远听见了,在院里喊:“别忘了刘静的话——‘种子走得再远,根也得扎在土里,不然风一吹就跑了’!”
夜色降临时,三人在太空苗的花盘下埋了个时间胶囊,里面装着各国的种子、画着经纬线的画布、还有那本工作手册的复印件。晓星在胶囊外刻了行字:“2043年,我们替种子记着:它见过极光,吻过沙漠,拥抱过塞纳河的风,却永远记得槐安里的第一捧土。”
邮差背着装满信件的帆布包走过,灯笼的光晕在花田里晃出长长的影子。他要把槐安里的新籽送往世界各地,就像当年刘静太奶奶做的那样。晓星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不过是让种子带着记忆远行,又在每个春天,把新的故事带回起点——就像太空苗的花盘,白天追着太阳跑,夜里却悄悄把根往故土的方向再扎深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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