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里希带着身后的数位骑士一举突入了塞尔柱人的阵中,因为塞尔柱军队多为轻骑兵,他们的武器装备自然比不上弗里德里希的军队,弗里德里希右手拿剑,左手牵着马缰,阔剑在手中甩了个剑花之后狠狠地划开了一个塞尔柱骑兵的脖子,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弗里德里希敏锐的向前一扑,倒在马脖子上,身后一个塞尔柱骑兵的弯刀紧随其后的划过,弗里德里希趁着这个机会一剑刺伤了拿命塞尔柱骑兵的大腿,敌人哀嚎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孟克策马来到弗里德里希身边,“大人,敌人的数量似乎少于我军,”说着孟克回身一剑刺入敌方一个骑兵的肚子,随后一脚将他踹开,“我觉得我们可以全军进攻,一举击溃塞尔柱突厥人,重新包围尼西亚。”
弗里德里希一甩自己因为出汗而趴在脑门上的头发说“这件事我觉得你跟我说没用吧,我们的士兵就算全部进攻也是白白送命,关键在于那帮公侯怎么想。”
“大人,如果不迅速击溃敌人,我军恐怕会折损更多,届时将更加难以包围尼西亚!”
弗里德里希策马跑起来,孟克跟在他的身边,弗里德里希说“围困,怎么困?尼西亚西面是伊兹尼克湖,我们根本围不死他们,不然的话现在突厥人回来就是来收尸的了。”
弗里德里希与孟克两人骑马穿行于战场之中,不时砍倒几个敌人。“大人!男爵大人!”一名十字军士兵骑马跑来,“戈弗雷公爵大人命大人的军队迅速拦腰切断小股敌军,将他们分割成块,逐个歼灭!”
弗里德里希看了看士兵,又看了看孟克,随后低下眼帘,转了转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知道了,”他抬起头对着士兵说道,“回去转告公爵大人,我将尽力,但是我士兵较少,可否派其他军队前来增援?”
“公爵大人已经派遣了一支约五十人的步兵部队前来增援!”说着那名士兵向弗里德里希微微颔首,随后勒马转身,顺着来时的方向转身离去。
弗里德里希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库斯将林的士兵!全体后撤!”
孟克疑惑不解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公爵大人给我们的命令不是将敌人拦腰截断......”
“有那五十人替我们送死,”弗里德里希微微一笑,很显然他有自己的算盘,“敌人此战必输无疑,他们人那么少,劲头不如我们强,能为我库斯将林挽回一点损失就是一点。”
孟克听完之后不再说话,只能缓缓叹了一口气。
当天晚些时候,战斗结束了,结果是塞尔柱人仓皇东逃,十字军取得了正面冲突的胜利。
弗里德里希抱着头盔站在十字军大营中最中央的帐篷里,这里面聚集了几乎所有十字军的领军者。
“我们本次击退异教徒的战斗损失了至多700人,伤者大概200左右,”戈弗雷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面对着雷蒙德说,“对我们后期攻城的影响不大,我认为明天可以照旧以高压态势攻城。”
雷蒙德微微点头,自十字军大军集结完毕,他们一直对尼西亚保持着高压态势攻城,尼西亚作为罗姆苏丹国的首都,以前又是东罗马帝国的军事重镇,城墙高不可攀,厚度达六米,而且西临伊兹尼克湖,这样的一座城市无论如何是无法将其彻底围死的。
没有海军的十字军如果承受不起用人命强行攻打尼西亚的代价的话,那么他们似乎只有一个办法,“看来,我们只能求助于东罗马帝国了。”雷蒙德幽幽的说道。
高傲的十字军们说实话是不愿意求助于东罗马帝国的,不但是因为他们之前在君士坦丁堡起过武装冲突,更是因为他们认为东罗马帝国人怯弱且狡猾,不屑于与东罗马帝国人并肩战斗。
“明天再试一次,”博希蒙德说道,“如果明天还是无法打下尼西亚的话我认为再向希腊皇帝求援也不晚。”
博希蒙德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肯定,于是这一晚十字军们枕戈待旦,保养好自己的武器盔甲,等待着第二天能够一举攻破尼西亚的城墙。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阿莱克修斯早就已经派人秘密与城中的塞尔柱突厥人接触过了,而阿莱克修斯的使者劝说城内的人投降时外面的十字军战士还在用人命进攻城墙。
城内的塞尔柱人看到城外如蚂蚁一般的十字军,顿时吓破了胆,甚至已经拟定好了书面文件等待阿莱克修斯的人前来受降。但是就在这时之前从伊兹尼克湖偷偷跑出去报信的塞尔柱人带回了阿尔斯兰的援兵,而城内的塞尔柱人一看到阿尔斯兰德援兵瞬间反悔,还算好脾气的只是驱逐了阿莱克修斯的使节,并没有为难他。
但是阿尔斯兰的援军被十字军打的溃不成军,退往了小亚细亚的腹地,十字军并没有过分追击,随后调转剑锋再次对尼西亚的城墙发动了进攻。
在此之前阿莱克修斯和他所率领的军队其实并没有跟随十字军进入小亚细亚,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尼西亚对于远道而来且缺少攻城利器和海军的十字军来说还是难度稍高了一点,于是自己亲率军队赶来了尼西亚,很快他们便听说十字军在尼西亚城下损失惨重的消息,但是阿莱克修斯考虑到了“拉丁人的反复无常”,于是决定在离尼西亚稍远一点的距离驻军观战,这对于阿莱克修斯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毕竟自己请拉丁人来给自己卖命,甚至没有追究他们在自己帝国境内的胡作非为,他认为自己已经算是给足了十字军面子。
但是十字军们面对着尼西亚犯了难,而这就是晚上所有十字军将领全都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第二天的进攻依旧以十字军的失败而告终,而这个时候,虽然博希蒙德和坦克雷德以及一些西西里贵族百般不愿下,他们只得请求阿莱克修斯的援助,而阿莱克修斯的军队则充分发挥了历史余韵。
阿莱克修斯命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制数十条小舟,完工后用牛车拉着,来一手“旱地行舟”,东罗马帝国的海军们就这样在伊兹尼克湖上集结待命。
“大人!”一个士兵走进了帐篷,这个帐篷中站着的是几乎所有的十字军的领导者,就像是当初决定进军路线的会议一样,将领们依旧是分开站,他们似乎很在意自己与地位低的“西西里人”站在一起。传令兵来到雷蒙德身边,随后讲一个卷着的羊皮纸递给雷蒙德,雷蒙德点点头,冲他挥挥手,传令兵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帐篷。
雷蒙德长舒一口气说道“诸位,东罗马帝国的军队将于明天拂晓动用海军从伊兹尼克湖上对尼西亚发动进攻,但是他们人数较少,且都是轻装,所以皇帝阿莱克修斯要求我们明日全力攻打城墙以充分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坦克雷德举起手来,他勇武的络腮胡子显得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处于愤怒状态,“但是若是他们从西面打不进去呢?或者说我们在城墙上打光了,他们却没来呢?我不相信狡诈的希腊人!”
博希蒙德迅速压下了坦克雷德的手,在这个帐篷中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已将宣誓效忠于阿莱克修斯,除了雷蒙德等少数贵族外,他们现在没有资格质疑阿莱克修斯的命令,“闭嘴!”博希蒙德狠狠地说,“希腊人不来我们就不打了吗?”
坦克雷德有些哀怨的看了看博希蒙德,随后放下手,低垂眼帘不再说话。
雷蒙德看向戈弗雷,“戈弗雷公爵,能不能请你的军队明天担任主攻任务,届时我会带领我的军队从南面城墙进攻,”说着看向了博希蒙德,“亲王阁下能不能带领您的军队从北面城墙发动进攻?”
自古以来,攻城战中最耗时耗力还耗人的莫过于攻打城门,但是最能吸引守军的也是城门,戈弗雷闭着嘴一言不发,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雷蒙德虽然不喜欢博希蒙德,但是他也不想让戈弗雷的军队人数过多,他必须保持着十字军内部军队组成的一种巧妙的平衡,如果戈弗雷的军队过多,那雷蒙德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站在十字军领导者的位置上发号施令。
戈弗雷不想同意,但是有不能说“不”,这是十字军前往圣城耶路撒冷途中的第一座异教徒城市,而如果在这里就暴露分歧的话别说到达耶路撒冷,半路搞不好大家就得像是贫民十字军一样分道扬镳了。
雷蒙德是算准了戈弗雷要吃下这个亏,而他背后还有于格等人,戈弗雷这边除了自己再没什么更大的勋爵,没办法,戈弗雷长叹一口气,随后说道“好吧,明天我带着我的军队攻打城门。”
“好的,”雷蒙德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我和塔兰托亲王会尽最大努力为你吸引开守军兵力,到时候我们就要跟东罗马帝国军队比赛,看到底这座城市是谁先拿下!”
但是雷蒙德失算了,他失算的点并不在于十字军自己人,而是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的军队一早就划着船进入了尼西亚,而尼西亚的守军在看到苏丹阿尔斯兰败逃后便拿出了之前与阿莱克修斯签订好的投降书,向东罗马帝国投降了,这一切十字军自然是不知道的,阿莱克修斯刻意封锁了消息,他不想让十字军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们,否则很明显君士坦丁堡的冲突很可能在尼西亚再次上演。
第二天一早,尼西亚雄伟的身躯在清晨的雾气中缓缓显现,弗里德里希骑在马上,身旁是孟克,“大人,我们怎么还不动?一会大雾散尽了我们在靠近城墙可就要付出更多的牺牲了。”孟克压低声音微微侧身向着弗里德里希咬耳朵。
弗里德里希微微一笑,扬了扬下巴,“公爵大人在前面呢,他不懂我们谁敢动,而且我估计公爵大人是这么想的,先让法国人和西西里人去进攻,将守军尽数引开后我们在迅速冲击大门。雷蒙德想让公爵大人吃了这个哑巴亏,没门。”随后一夹马肚,策马向前,走到了戈弗雷身边。
“怎么还没动静?”戈弗雷向着身边的士兵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士兵颔首,“是!”随后策马冲进雾气中。
弗里德里希微微眯起眼,身侧的孟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随后向弗里德里希和戈弗雷说,“大人,攻击停止了。”弗里德里希和戈弗雷都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孟克,“我可以肯定,喊杀声停止了,马蹄的震撼感渐渐减小,是攻势停止了。”
“报告!”士兵很快从雾气中现身跑到了戈弗雷的身侧,“大人!我军进攻全线停止!”
戈弗雷看了看士兵看了看孟克,随后问道“怎么回事?塞尔柱人投降了?”
士兵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应该是...投降了...但是城墙上飘着东罗马帝国的旗帜......”
戈弗雷思索了两秒,随后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希腊人竟然耍我们!”随后一夹马肚,胯下战马人立而起,一声嘶鸣后载着戈弗雷冲进了还没有散尽的雾气中。
弗里德里希突然笑了起来,“大人,”孟克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我是在笑,阿莱克修斯·科穆宁,”弗里德里希笑够了,回答道,“我倒是越来越想亲眼见见这位皇帝了。”
雾气散尽,尼西亚再次显露出自己壮硕的身躯,可是城墙上没有插着代表十字军的红色十字,而是插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