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院里几片枯黄的落叶。
阎家父子俩,一个四肢瘫软,一个下巴错位,被巡逻队的队员们毫不客气地拖拽着,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了两道屈辱的、断断续续的痕迹。
那模样,比死狗还要不堪。
街道办,审讯室。
刺眼的白炽灯悬在头顶,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毫无遁形。
冰冷的铁椅子,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压抑气味。
阎埠贵被扔在地上,断裂的四肢以一种扭曲的角度耷拉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骨头茬子摩擦的剧痛。
冷汗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又冷又疼。
他眼前的世界,因为剧痛而阵阵发黑。
“阎埠贵,说吧,怎么回事?”
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重锤,砸在他的耳膜上。
街道办的李主任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笔录本,眼神锐利,不带一丝温度。
阎埠贵浑身一颤,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肉体的痛苦。
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此刻只剩下怨毒和自保的算计。
儿子?
亲情?
在自己即将万劫不复的深渊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隔壁房间的方向。
“是他!”
声音嘶哑,却异常尖利。
“都是那个逆子!是他干的!”
这一刻,他将一个父亲能有的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他涕泪横流,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可怜、被不孝子胁迫的受害者。
“李主任,您要给我做主啊!那个小畜生,他眼红林凡家新买的自行车,早就动了歪心思!非要去抢!”
“我拦着他,我苦口婆心地劝他,可他根本不听啊!”
“他还打我!您看,我这浑身的伤,就是被他打的!他要把我打死,好霸占家里的财产啊!这个畜生,他不是人啊!”
他的哭嚎声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委屈和悲愤,仿佛真是一个被逆子伤透了心的老父亲。
然而,李主任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这种一上来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货色,他见得太多了。
……
隔壁房间。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阎解成一个激灵,从昏沉的剧痛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下颚处传来的、钻心刺骨的碎裂感,让他连吸一口气都觉得奢侈。
紧接着,是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拆散了重组的剧痛。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被拷在了椅子上。
“醒了?”
负责审讯的干事冷冷地看着他。
“阎解成,你可知罪?”
阎解成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他下意识地问道:“我……我怎么了?”
“怎么了?”干事冷笑一声,将一张初步的案情记录拍在他面前,“伙同他人,入室抢劫,并且为了阻止你父亲报案,将你亲生父亲的四肢全部打断!现在,你成了主犯!你这性质,够枪毙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阎解成的天灵盖上。
主犯?
打断亲爹四肢?
枪毙?!
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里,阎埠贵那声嘶力竭的指控,穿透了并不算厚的墙壁,清晰地传了过来。
“……都是他这个逆子干的!”
“……他还打我!把我打成了这样!”
轰!
阎解成的血液,在这一瞬间,直冲头顶!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的是一种因极致愤怒而产生的铁青。
那双原本还带着迷茫的眼睛,骤然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他终于明白了。
他被卖了!
被自己的亲爹,那个怂恿他、算计他、把他当枪使的老东西,彻彻底底地卖了!
一股被背叛的、毁天灭地的怒火,从他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放屁!”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因为下颚的剧痛,声音变得扭曲而含混,却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是那个老东西!是他唆使我去的!”
他再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像是疯了一样,对着审讯干事,将所有的真相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
“他看林凡不顺眼,嫉妒人家又是自行车又是收音机!是他跟我说,林凡一个小年轻,肯定没什么根基,只要把他手脚打断,东西抢过来,谁也不敢说什么!”
“那个‘断手断脚’的计划,就是他想出来的!”
“今天晚上,也是他算准了林凡会出门,让我去埋伏!是他制定的调虎离山之计!”
阎解成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整个人都在椅子上疯狂地挣扎着,铁制的拷锁被他撞得哐当作响。
“是他!全都是他!那个老不死的,为了他那点龌龊的算计,把我推进火坑!”
“他毁了我!他毁了我一辈子啊!”
父子二人,隔着一堵墙。
一个哭天抢地,扮演着无辜的白莲花。
一个歇斯底里,揭露着肮脏的真相。
狗咬狗,一嘴毛。
这出丑陋至极的闹剧,让整个街道办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主任的办公室里。
他听着两边审讯室传来的录音,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锅底一般的墨黑。
唆使亲子犯罪!
入室抢劫!
故意伤人!
这桩桩件件,任何一件都足够骇人听闻,如今却发生在一个家庭的父子之间!
人性的丑恶,在此刻暴露无遗。
“砰!”
他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厚实的木质桌面发出一声巨响。
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
他却毫无所察,只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简直是……禽兽不如!”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斩钉截铁。
“接公安分局!对!我亲自说!”
“立刻派人过来!我们这里抓了两个性质极其恶劣的犯罪分子!必须移交,严肃处理!”
……
当天晚上,四合院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两名穿着蓝色制服,头戴大檐帽的公安人员,在李主任的亲自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他们身上那股凛然的正气,让所有看热闹的邻居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退到了一旁。
三大妈早已是六神无主,在屋里坐立不安,听到动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当她看到那两名公安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为首的公安面容严肃,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三大妈惨白的脸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逮捕令,当众展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声音,高声宣布:
“阎埠贵、阎解成父子,因涉嫌入室抢劫、故意伤人未遂,情节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经我局研究决定,现已正式批准逮捕!”
“请家属,等候法院的最终通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三大妈的心上,也砸在四合院所有人的心上。
正式逮捕!
这四个字,意味着事情已经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审判。
它宣告着,曾经在院里斤斤计较、算计了一辈子的阎家,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四合院里,彻底完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