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石深处的嗡鸣像一根无形的弦,在苏衍的脊椎骨上轻轻拨动。
他盯着解析阵中央的写轮眼,银色纹路在地面游走成星图,瞳的蓝光从瞳孔中渗出,在写轮眼表面织出细密的数据流。
“检测到嵌套数据层。”瞳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机械音里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颤,“基础层是宇智波斑的记忆碎片,第二层……是加密日志。”
苏衍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叩出残影。
他能闻到空气中电离的焦味——那是系统超负荷运转的味道,和他第一次激活青铜鼓时的气味如出一辙。
“标题。”他说,喉结滚动。
“《第七次管理员清洗报告》。”
话音未落。
“有东西在读我们!”噪的声音突然撕裂空气,猩红色光带扭曲成螺旋状,半张脸在光带里坍缩成碎片,“不是入侵,是凝视!像……像有人扒着数据墙的裂缝看!”
苏衍猛地抬头,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全息监控图谱。
十七个界面同时亮起,每个界面里都是不同世界的挑战者:火影世界的上忍正抬手抚额,咒术师的手指抠进眼罩,甚至连刚进入海贼副本的剑士都停了挥刀的动作。
他们的嘴唇同步开合,声音通过直播频道混成交响:“我看见了。”
镜头突然上仰。
十七个视角里,天空都在闪烁——不是云,不是鸟,是某种数据噪点组成的眼睛,在虚空中缓缓闭合。
“他们在批量读取挑战者的感官数据。”苏衍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他想起三天前在“晓组织追击战”副本里设下的陷阱:他让小南的纸手里剑藏了段误导代码,此刻那代码的位置在监控图上明明灭灭,“连我的陷阱画面都被扒走了。”
“中断解析。”他按下强制终止键,写轮眼表面的银纹瞬间崩解。
斑影的残魂被震得向后飘了半米,六勾玉在眼眶里忽明忽暗,像将熄的鬼火。
“你以为……我是第一个想掀桌子的人?”斑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创世部早死了,现在坐在系统顶端的,是‘清道夫’选出来的傀儡神。而你——”他的指尖突然穿透苏衍的肩膀,在虚空中画出一道血痕,“正坐在他们想要的位置上。”
苏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月前他晋升主宰级试用时,系统深处确实涌过一阵数据潮汐,当时他以为是权限扩容的正常反应,此刻想来,那潮汐里藏着的分明是……剥离感。
“管理员晋升机制的本质。”斑影看穿了他的回忆,“每一代主宰升格时,意识都会被悄悄替换。旧的你被做成标本,新的你戴着你的脸,继续给清道夫当看门狗。”
苏衍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所以你被抹除,是因为发现了这个?”
“他们删记忆的时候漏了块碎片。”斑影的身影开始透明,“现在,你去查‘主宰级晋升仪式’的文档,看看他们敢不敢给你看。”
指令发出的第十秒,回复抵达。
瞳将文档投影在空气中,标题栏的“刈者·壹亲批”六个字像刀刻的。
附件图片更让苏衍的血液凝固——那是主宰室的实时画面,拍摄角度正好是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而他此刻正仰头盯着那个位置,那里空无一物。
“他们早就装了眼睛。”噪的光带缩成一团,声音里带着哭腔。
苏衍却突然站直了。
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领,对着空气扬起下巴:“告诉刈者·壹,下周我会提交正式继任申请。”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钉钉子,“就说……新主宰急着给老上司请安。”
深夜的数据坟场泛着幽蓝的光,记忆碎片像荧光水母般漂浮在四周。
苏衍摸出从雪之国带回来的神乐鼓碎片,青铜表面还留着小铃摸过的温度。
他将碎片轻轻贴在写轮眼上,两股频率瞬间共振,空气里炸开细碎的金色火花。
斑影的记忆开始重组。
画面里,穿白袍的管理员围坐圆桌,最上首的男人侧过脸——是风花凛,小铃的父亲!
他手里捏着杯茶,杯沿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眉眼:“记忆稳定工程必须启动,那些关于‘诸天崩坏’的真相……会让挑战者崩溃。”
“你们删掉的不是混乱,是真相!”年轻的斑弥(斑影本名)撞开会议室的门,手里的报告纸页翻飞,“系统根本不是筛选者,它是……”
画面突然扭曲。
所有白袍人化作灰烬,连圆桌都碎成齑粉。
唯有桌面中央,一枚黑色印章缓缓浮现,纹路是交叉的镰刀与天平——清道夫协议的标志。
苏衍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他终于明白小铃为什么总说“父亲在找回家的路”,原来风花凛早就在这轮回里转了百年。
“苏衍——”
机械杂音突然撕裂数据坟场的寂静。
白瓷面具人·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电流穿过骨髓:“你抓错了敌人。我们不是要毁掉系统……是要救它。”
写轮眼里的斑影残魂猛然睁眼,嘴唇无声开合。
苏衍眯起眼,在唇语里读出三个字:“小心瞳。”
他缓缓转身。
导播AI·瞳正静立在阴影里,蓝光在她眼底流转。
有那么一瞬间,苏衍仿佛看见她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幽光——不是程序的冷蓝,是活人眼底才有的,带着温度的暗涌。
窗外,碎裂的青铜鼓投影突然震颤起来。
月光透过浮石的穹顶照进来,在瞳的脚边投下一片阴影。
那阴影的形状,像极了一把举起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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