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博士被我那故弄玄虚的问题勾得心痒难耐,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活像发现了新粒子:“快说快说!别卖关子!这‘招阴体质’是不是一种特殊的生物电场?或者是对特定中微子频率异常敏感?”
我看着他几乎要掏出小本本记录的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灵魂叹气可能没啥效果):“大爷,咱能别老用科学解释玄学吗?这事儿得从我小时候说起……”
我的意识仿佛飘回了那座北方的春城,空气里弥漫着奶奶烫串儿的香气。
我是85后,标准的城市独生子女,被爷爷奶奶宠上了天。奶奶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八十年代初,就在老友谊商店门口支了个摊儿,卖她的独门秘方——老烫鸡腿豆腐串。一天一个新鲜大鸡腿熬汤,豆腐串管够,在那个物质还不那么丰富的年代,简直是人间美味。每天收摊,那根炖得烂糊的鸡腿最终都进了我的肚子。
那天和往常一样,我蹲在摊子旁边看奶奶忙活。忽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我:“哎,你是不是卖豆腐串儿的啊?”
我抬头,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件厚得不合时宜的红色斜襟旧棉袄,手肘处还破了个洞,露出点儿发黑的棉花。小脸苍白,但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
她指着一伙学生:“他们说你们家豆腐串可好吃了。姐姐,你想不想吃?我给你偷点儿呀?我总趁我奶不注意偷吃煮鸡蛋呢!”
她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好看极了。当时我就四五岁,根本没觉得大夏天穿棉袄有啥不对,只觉得有个小伙伴真好玩。
她收住笑容,抱着膝盖缩在旁边的大槐树树荫下,眼神空洞地说:“不用了,我好冷啊,到你这里取取暖而已。你忙你的,不用理我!我只是想见妈妈了……”说着,金豆豆就噼里啪啦掉下来。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那时候爸妈忙,我也只有周末才能见到他们。触景生情,我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她脸对脸地哇哇大哭起来。
她问我:“为什么你能看到我?你哭什么啊?你也不缺人疼爱。我好冷,他们都不要我,他们都不喜欢我,我是多余的。”
我打了个喷嚏,看着她红得吓人却毫无惧意的眼睛,特别仗义地说:“嗯,我也冷!你别怕,我保护你!”
奶奶忙完过来把我抱起来:“这是谁欺负我们佐佐小朋友啊?哭成个小泪人儿。”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一脸茫然:“哪有小姐姐啊?”
正好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个小男孩来买豆腐串。我一眼就看到,刚才那个红棉袄小姐姐,正笑嘻嘻地双手扒在那女人的背上,像是被她背着,又像是挂在她身后,姿势说不出的别扭。她对我开心地挥手,笑得特别甜。
我以为她找到妈妈了,还傻乎乎地跟她挥手告别。
结果报应当晚就来了。
我开始发高烧,说胡话,嘴里一直嘟囔着“小姐姐不哭”、“帮你打坏人”。去医院打吊瓶也不见好,一到晚上就烧得更厉害,反反复复。
第三天晚上,爷爷看着小脸烧得通红的我,猛地一拍大腿:“这孩子一到晚上就高烧说胡话,白天又活蹦乱跳,这状况怎么这么像…这么像中邪了?”
我妈急得直哭:“爸!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打吊瓶烧坏了怎么办!”
爷爷没说话,自顾自地掀开床板,从一个旧皮箱里翻出个红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冰种飘着艳红翡色的翡翠牌子!
那雕工绝了——一棵大槐树下,禅坐着一个无相的和尚,正看向身边一只蹲坐的猫,那猫的一只前爪还踩在一本经书上,眼神炯炯地与和尚对望。
爷爷摩挲着翡翠,眼神复杂:“这孩子太小,本来怕这东西太贵重惹是非……但现在看,这恐怕就是当年那老先生说的‘劫数’了。”
他跟我爸讲起一件奇事:我出生那天,在产院门口,一个穿着破烂得像老乞丐,但皮肤粗糙如树皮的老者拦住了爷爷和爸爸。他准确地说出我家得了个女娃,并执意要将这块翡翠送给襁褓中的我,说是“物归原主”,能保我平安。
老人还上楼抱了抱我,老泪纵横地说:“佐佐,小佐佐,我们又见面了,你看你婴儿的样子多像只小猫啊?”他还给我起了“佐佐”这个名字,说“在上为佑,在下为佐,低调谦卑”。
没等家人反应,老者放下翡翠和两个包子、一袋粥,就凭空消失了!
这块玉就这么留了下来,一直被爷爷收着。
“现在,不就是应验的时候吗?”爷爷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红绳系在我脖子上。
说来也怪,那冰凉的翡翠贴上我皮肤的瞬间,我就感觉一股清流灌顶,浑身的燥热退下去不少。戴了一夜,高烧全退,第二天就又生龙活虎了。而且从那以后,我几乎再没生过大病。
“所以,”我对听得入神的古博士总结道,“不是我想见鬼,是鬼总来找我。这块玉,就是我的‘防火墙’加‘退烧符’。”
古博士盯着我(虽然他现在看不到那块玉),眼神炽热得像要把我看穿:“能量屏蔽场?信息干扰器?还能调节生命体征?!这翡翠的微观结构一定非常奇特!快给我研究研究!”
我:“……滚!这是护身符!不是你的实验样品!”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