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狂指尖还捏着那块沙漏碎片，边缘割得掌心发麻。他没松手，反而又用力压了半分，血顺着纹路往下淌，一滴落在脚边的石板上，砸出个暗点。
铁无涯站在他身侧，铠甲贴着墙，像块生了根的黑铁碑。刚才那一震之后，他一直没动，连呼吸都压得极低。可秦狂注意到了——他左肩甲上那道旧裂痕，正泛着微光，像是有东西在底下爬。
“你这身皮，最近吸了什么怪东西？”秦狂开口，声音不紧不慢。
铁无涯转头看了他一眼，“昨晚守门时，沾了些从南域飘来的寒气。”
“哦。”秦狂笑了，“难怪我刚梦见自己被冻成冰棍，背后还有人笑。”
他站起身，走到铁无涯面前，抬手按在那道裂痕上。皮肤接触的瞬间，左脸战纹猛地一跳，一股冷意顺着指骨往上钻。
【检测到异常灵力残留：冰系死士专属凝脉劲，来源：慕家】
系统提示刚冒出来，铠甲上的星纹突然自己动了。原本只是零散分布的几道细线，此刻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沿着裂缝向四周蔓延，勾出一个残缺的阵图。
秦狂眯眼，“有意思，它在重组？”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撞击，更像是某种封印被强行撕开的声音。整个地下拍卖场的灯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可空气变了——湿重、阴冷，带着股铁器锈在水里的味道。
“来了。”铁无涯低声说。
秦狂没答，只把掌心血抹在铠甲表面。血刚沾上，那阵图就猛地亮了一瞬，紧接着，空气中残留的冰劲竟像被吸住一样，丝丝缕缕往星纹里钻。
【星纹共鸣度提升至47%，防御模块重构中……预计完成时间：未知】
“等不了那么久。”秦狂收回手，看向入口方向。
三道人影已经出现在通道尽头，穿着幽墟阁护卫的灰袍，可步伐太齐，呼吸节奏完全一致。他们手里没拿兵器，但袖口露出的手指泛着青白，指甲缝里渗着淡蓝的霜粒。
“寒狱锁魂网。”秦狂咧嘴，“这招式名起得跟地摊小说似的，谁想的？慕天罡退休去写话本了？”
三人没回应，齐步踏入场心。脚踩地面的刹那，一层薄冰迅速铺开，直冲贵宾席而来。
铁无涯一步横移，挡在秦狂身前。铠甲上的星纹骤然全亮，不再是被动发光，而是像烧起来一样，烫出一圈热浪。
冰网临身的瞬间，护罩成型。
不是常见的光膜，而是一层半透明的鳞状屏障，每一片都刻着微小的星点。冰丝撞上去，非但没破，反而被吞了进去，顺着星点流转一圈，再反弹出去时，已成了凝实的冰刺，直插三人面门。
“噗！”
一人躲得快，脸颊仍被划出三道血痕；另一个反应稍慢，左肩直接被钉穿，整个人往后摔出去，砸翻了两件拍品台。
剩下那人瞳孔一缩，立刻结印后撤。可地面早已布满星纹余波，他脚下一滑，膝盖刚触地，九道光丝从铠甲裂缝中射出，扎进地板，瞬间引爆。
轰！
整片区域灵气炸开，那人胸口凹陷，喷出一口带冰渣的血，倒飞出去，撞塌了半堵墙。
“七个了。”秦狂数了下，“还有三个藏后面呢？”
话音落下，通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七人，同样装束，可气势更沉。为首那人右手戴着一副骨爪，指节处嵌着碎冰，走一步，地上就结一道霜痕。
“第二批？”秦狂摸了摸下巴，“你们慕家就这么点存货？打完了排第三批上来？建议搞个轮班制，省得团灭太快。”
七人不语，直接结阵。骨爪男双手交叉胸前，其余六人围成半圆，掌心相对。空气中的水分开始凝结，形成一张半透明的网，比之前那张大了三倍，边缘还挂着细小的冰铃，无声摇晃。
“这回玩真的了。”秦狂舔了下嘴角。
铁无涯却突然抬手，拦在他前面，“少爷，别动。”
“怎么？”
“这阵要反噬。”铁无涯盯着铠甲，“星纹还没稳，撑不住第二波全返。”
秦狂挑眉，“那你刚才那一击，是留力了？”
“不是我留力。”铁无涯声音低了些，“是它自己选的。”
他指了指肩甲。那阵图此刻已完整了一大半，中心位置浮现出一道逆旋的纹路，像龙鳞倒生，又像星辰逆行。
“九曜逆鳞阵？”秦狂念出名字，系统立刻跳出提示：
【检测到高阶防御阵法雏形，具备灵力反哺与伤势折射特性，当前激活度：31%】
“才三成？”秦狂笑出声，“那你刚才炸那一下，算是透支了吧？”
铁无涯没说话，但铠甲裂缝中慢慢渗出一丝淡金色的液体，顺着甲片往下流。不是血，颜色更浅，带着微光，落地即蒸发，留下一点焦痕。
“你这身子，比我娘炖的老母鸡汤还补。”秦狂皱眉，“再这么下去，你成精了都得被自己铠甲榨干。”
他从储物袋掏出两枚七彩丹药，塞进铁无涯嘴里，“含着，别咽，让它自己化。”
丹药入喉，金液流动的速度缓了下来。秦狂又把手贴在他后背，掌心朝下，引导体内痛感值往外泄。
这些日子挨的打、受的伤，全被系统存着。此刻他主动释放，灵力混着痛感涌进铠甲裂痕，星纹像是喝饱了酒，光芒一阵涨缩，最终稳定下来。
【星纹稳定性 50%，防御力综合提升300%，解锁‘共鸣预备’状态】
“行了。”秦狂收回手，“现在你这身壳子，能替我扛多少刀？”
“不知道。”铁无涯活动了下手臂，“但刚才那波，我能接住。”
“那就够了。”
他抬头看向通道。七人阵已成，冰网缓缓压来，空气冻结成细小的晶体，簌簌掉落。
“这次别省。”秦狂退后半步，“给我往狠了炸。”
铁无涯点头，双膝微曲，铠甲星纹全开。那逆鳞阵图旋转加速，吸收着周围每一丝冰劲，越攒越厚。
就在冰网即将触体的刹那，星纹猛然收缩，所有光芒聚于一点，随后——
爆！
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地面炸出蛛网裂痕，七人如断线木偶般抛飞。骨爪男的右臂当场炸碎，半截骨头插进天花板；另外六人倒在地上抽搐，身上结满厚冰，像是被自己的招式反杀。
通道尽头，最后一人转身就跑。
“留一个。”秦狂淡淡道。
铁无涯抬脚，一脚跺地。一道光丝窜出，缠住那人脚踝，硬生生把他拽了回来，脸朝下摔在秦狂面前。
“抬起头。”秦狂说。
那人颤抖着翻身，面具裂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眼里全是恐惧。
“谁派你来的？”
“我……我只是听令行事……”
“哦。”秦狂蹲下，手指戳了戳他额头，“那你知不知道，你们家主子上次用这招，是在哪年哪月？”
“三……三个月前，在南域试过一次……”
“对。”秦狂笑了，“就是那次，把我娘逼进风眼的人，用的也是这套阵法。可惜啊，他们忘了——”
他凑近耳边，轻声道：“打不死的人，最记仇。”
那人浑身一僵。
秦狂拍拍他脸，“滚吧，告诉幕后那位，下次别派新人来送经验。”
那人连滚带爬跑了。
场内安静下来。破碎的拍品台冒着烟，冰渣还在融化，滴滴答答响。铁无涯靠墙站着，铠甲上的星纹渐渐隐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能撑多久？”秦狂问。
“一天。”铁无涯喘了口气，“如果不再触发反伤。”
“够了。”秦狂站起身，看向角落。
南宫璃还坐在那里，胸前徽章微微发亮。她低头看着掌心，似乎在研究什么。察觉到视线，她迅速合拢手指，可那道金纹的形状，和秦狂左脸的战纹，分明一模一样。
秦狂没点破，只笑了笑。
他走回座位，从第七储物袋里取出一块新的碎片——是刚才炸裂的沙漏残片之一。边缘锋利，映着微光，能照出人脸的轮廓。
他盯着那倒影，忽然发现，自己左脸的战纹，正在缓慢移动。不是错觉，而是真的一点点往耳后延伸，像是在改写皮肤下的路线图。
“系统。”他在心里问，“这玩意儿是不是也升级了？”
【宿主命格异动，九曜神体进入二次觉醒预备期，具体表现：战纹自主进化，星纹共鸣条件趋近】
“也就是说……”秦狂摩挲着碎片边缘，“我快能主动打架了？”
他站起身，把碎片轻轻放在桌上。
桌角，一滴血正缓缓滑落，是从铁无涯铠甲上滴下来的。它坠向地面，在半空时，突然停住。
不是被谁抓住，而是自己凝住了。
那滴血悬浮着，表面泛起涟漪，像有一根看不见的手指，在轻轻敲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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