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看到易中海背着手,摆出一副院里大家长的派头走出来,心里一点都不意外。
这老小子,从解放初就开始研究政策,在厂里是技术骨干。
在院里就喜欢用一套套大道理来压人,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想掌控大院的话语权了。
不少邻居被他那些听起来正确无比的话唬住,就算听不懂,也觉得他有水平。
李胜利听他对着他大扣帽子,非但没怕,反而嗤笑一声,直接怼了回去。
“哟嗬!易中海,你这么背着手出来,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看把你能的!还大胆?你当你是旧社会的县太爷升堂问案呢?是不是还得给我安排个杀威棒啊?”
他根本不给易中海反应的时间,语速极快,声音洪亮。
“说我破坏团结?邻居之间有点摩擦打个架就是破坏团结了?你说破坏就破坏?那要是你易中海哪天得罪我了,我是不是也能说你破坏团结?这年头街面上打架的还少了,照你这么说,全是破坏新社会团结的坏分子?都得拉出去枪毙呗?”
他转向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故意放大声音。
“大伙都听听,都学着点,以后要是被易中海欺负了,可千万别反抗,他打你骂你,那都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团结,你要是敢还手得罪他了,嘿,那就是破坏团结,是大罪过,他能直接把你扭送街道办,你们信不信?”
李胜利不屑的目光重新放在易中海身上,依旧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嘲讽。
“还有,易中海你管这管那的,你是法官?还是街道办主任?我看轧钢厂已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咋就不去最高法院上班呢?哦,人家不要你是吧?你也就只能在这院里,靠着几句半懂不懂的政策条文,忽悠忽悠老街旧邻了,出了这胡同,谁认识你是哪位啊?”
易中海被他这一连串夹枪带棒胡搅蛮缠的话气得脸色由青转白。
手指头都在哆嗦。
“你…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
李胜利眉毛一竖。
“这是我跟贾家的矛盾,跟你易中海有半毛钱关系?你最好给闭嘴,也别惹我!你总有老的时候吧?你还没个孩子吧?老了总有求人的时候。莫欺少年穷,这道理你懂不懂?”
他目光扫过被邻居拉着的,眼神躲闪的贾东旭,满是鄙夷。
“你以为收了贾东旭当徒弟,他就能听你的帮到你?给你养老送终?你就问问他,现在敢不敢上来跟我单挑?看我不把他屎打出来!”
易中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贾东旭虽然一脸愤恨,却被邻居拉得死死的,确实不敢真冲上来拼命。
心里顿时憋得更狠了,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知道再纠缠打架和团结说不过李胜利的歪理。
立刻转换策略,试图用道德和人情施压。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语气似乎缓和了些。
“好,就算我语气重了点。可你破坏东旭相亲,这总是不道德的吧?街坊邻居住着,你这么做事,以后院里谁还敢跟你打交道?你有点困难,谁还敢帮你?”
嘿!扣帽子不好使,就想着发动群众孤立我?
这老小子确实有点道行,反应够快。
可李胜利心里真的不在乎。
邻居?邻居能给他钱还是给他饭吃?
无所谓!没有人搭理,他反而落个清静,正好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懒得再跟易中海车轱辘话扯皮,直接一摆手。
“行行行,易中海,你说得对,我道德败坏,我没有道德,没人帮就没人帮吧,我饿死了算我倒霉,行了吧?”
他根本不在意易中海和周围人的反应。
直接转向还站在一旁,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秦淮茹。
他脸上的戾气和嘲讽瞬间收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甚至有点诚恳。
“妹子,这儿太乱,我也懒得跟某些人废话了。我准备回前院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贾张氏和贾东旭。
“你是继续留在这儿相你的亲,还是…跟我去前院坐坐,喝碗糖水,喘口气,清静清静?”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也给了秦淮茹足够的底气。
“你放心,新社会了,天是人民的天,谁也不敢拦你,你想走想留,自个儿决定,谁敢强拦民女?那是旧社会恶霸才干的事,现在敢这么干,那就是想吃枪子了!”
说完,李胜利根本不再看易中海那张气得发绿的脸。
也不理会贾张氏的嚎哭和贾东旭的怒视,转身就朝着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走去。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老子懒得跟你们玩的洒脱。
秦淮茹看着李胜利的背影,又看看还在地上咒骂不休的贾张氏。
再看看虽然愤怒却明显有些怂的贾东旭,以及那个看似讲道理实则压迫感极强的易师傅…
她心里那点对城里工人家庭的幻想,已经被贾张氏的恶毒和这场全武行彻底打碎了。
相比之下,这个李胜利虽然动手打人,说话气人。
但却显得格外直白,厉害,而且最后还给她选择权的李胜利,反而让她觉得…更靠得住?
“等…等等我!”
秦淮茹几乎是下意识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小跑着跟上了李胜利的脚步。
她不敢再看贾家那边,只觉得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中院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李胜利听到身后传来那带着怯意却又坚定的声音。
脚步微微一顿,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他李胜利折腾这么一大出,怼天怼地怼空气,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点安生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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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胜利领着秦淮茹进了前院东厢房。
屋子不大,收拾得倒还算干净,就是透着股单身汉的利落。
一张板床,一张旧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个脸盆架子,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李胜利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给秦淮茹,自己拿起桌上的暖水壶,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
“喝点水,压压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淮茹接过粗糙的搪瓷缸子,双手捧着,小声道。
“秦淮茹,谢…谢谢。”
她低着头,眼神还有点慌,不敢到处乱看。
就在这时,“砰砰砰!”敲门声又急又响,还伴着王媒婆那特有的大嗓门。
“李胜利,开门,你小子给我出来,你把姑娘拉你屋里算怎么回事?把我这媒人晾外边就不管了?你这叫什么事啊!”
李胜利一拍脑门,光顾着姑娘,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他赶紧过去拉开门。
王媒婆叉着腰站在门口,脸拉得老长。
看见屋里的秦淮茹没事,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火气一点没消。
“好你个李胜利,你小子嘴皮子厉害,手脚也够麻利啊,我老婆子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截胡截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光明正大的,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李胜利尴尬地笑了笑,侧身让开。
“王婶子,您看您说的,快请进,屋里说,屋里说。”
王媒婆哼了一声,扭着腰进了屋,眼睛四下扫了一圈,撇撇嘴。
李胜利把门虚掩上,笑道:“王婶子,您实在过奖了…我这也是路见不平,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姑娘跳火坑不是?您在这片儿消息灵通,贾张氏是什么人,您还能不知道?”
王媒婆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这分明是骂她明知是火坑还往里推姑娘呢。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少跟我来这套,我不管什么火坑水坑,我带着姑娘大老远从昌平过来,媒人费没捞着,还往里搭了车马费,你小子截胡截得爽快,这损失总不能让我一个老婆子担着吧?你这钱,是不是得给我补上?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还倒贴啊。”
李胜利一听,原来是追着来要钱的。
行吧,破财消灾,早点打发走这尊神,他好跟淮茹妹妹培养感情。
他也没磨叽,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王媒婆手里。(统一新币)
“得嘞,王婶子,这钱您拿着,算是我谢谢您把淮茹…把这好姑娘带来咱院。姑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
王媒婆捏着那两块钱,掂量了一下,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啥?
“行吧,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我走了,你们…你们注意点影响,可别犯错误!”
她意有所指地叮嘱了一句。
“那不能!您放心,晚点我一准儿把她安安稳稳送回昌平去。”
李胜利笑着保证,赶紧把这尊大佛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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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媒婆,李胜利关上门,转过身,脸上那点尴尬瞬间消失。
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搓着手,凑到桌边,看着还捧着杯子,低着头的秦淮茹。
“嘿嘿…”
他先自个儿乐了两声,才开口。
“我这人办事确实是有点虎,但心绝对是红的,热乎着呢!”
秦淮茹飞快地抬眼瞟了他一下,又赶紧低下头,手指绞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