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雨后,气温骤降。
屋内炭火烧的噼啪响,映照出红色的火光。
可即便是这样,温弈舒还是冷的发抖,紧紧裹住身上的棉被。
她冻得蜷缩在一团,把头藏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却觉得呼吸不畅。
温弈舒顿时暴怒,唰的一下掀开了被子。
她的眼神冰冷,语气嘶吼。
“新雨,新雨!本公主的屋子为何如此寒冷?你是怎么烧炭的?”
温弈舒说完,便怒气冲冲的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
黑夜中,床边摆放着一个由紫檀木制成的炉子。
里面的火焰正肆意的摇摆,暖橘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新雨听到温弈舒的呼喊声,吓得微微一颤。
她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屋子,扑通一声,跪在了温弈舒的面前。
其余宫女面面相觑,赶忙分散开,加了更多的炭火。
一个比较机灵的宫女,用手碰了碰旁边的人,轻声开口。
“公主,今日又生气了,幸好没让我进去。”
旁边的宫女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后怕。
就在昨天,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被温弈舒疯狂打骂。
她手指放在脸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小心待会公主更不开心,拿我们一起开刀。”
那宫女转过头,觉得没劲,嘁了一声,但还是老实的不再开口。
大部分的宫女,此刻都装作若无其事。
默默走远,生怕被温弈舒挑中,成了她今天的发泄对象。
因她们完全能想象,新雨会得到一份怎样的毒打。
她们纷纷低头,眼神偷偷瞟向里屋,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新雨。
屋子变得明亮了许多,身穿单薄衣衫的新雨跪在火炉旁。
感受着温弈舒冰冷的眼神,床边的火炉,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暖意。
新雨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此刻处在暴怒中的温弈舒。
但她若迟迟不回复,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最终,她还是颤颤巍巍的抬头,回答道。
“公主,今夜似有霜降,外面那雨又夹杂着雪,所以格外寒凉。”
温弈舒眼皮轻抬,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新雨,带着上位者不可一世的轻蔑。
她呼的扇了新雨一巴掌,那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新雨的脸被打的呆在一旁,脸是火辣辣的疼。
她把头转回来,双手贴地,跪趴着求饶。
“公主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温弈舒嘴角忽的发出诡异的笑声,似是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意思。
“废物,还敢狡辩,既然你觉得该死,那我赐你杖毙,如何?”
她踩在脚下的这些卑贱奴婢,不过是可以随手被捏死的蚂蚁。
想到这里,她的怒气竟消了些。
新雨闻言,抖的更甚,起身自己扇自己耳光,一掌接着一掌,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奴婢错了……”
温弈舒听的心烦,抬眼往外看院中的树,确实挂着冰霜。
“早知今夜这般寒冷,本公主就该选在今夜下手,淹死温弈墨那贱人,让她在池子里冻得动弹不得。”
“哼,命可真硬,上次那样整她,竟也没死成。”
她攥紧被子,揉出褶皱,神情满是不甘。
但下一秒,她又癫狂起来,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也是,猎物死的太快,这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像那猫抓老鼠,抓到了,恐吓一番,再放走,接着抓住,狠狠折磨一番,这样才对啊。”
躬下身的新雨,听到温弈舒的话,眼眸不禁闪过一丝凉意。
没等温弈舒察觉出异样,她立马变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良久,温弈舒的脸色又黑了下来,语气如毒蛇吐信。
“哼,凭什么她爹死了,她还活的那么幸福,我却活在皇祖母的掌控之下,我不允许。”
温弈舒的皇祖母便是冯芮,冯太妃,富商之女。
她的父亲,曾帮先帝元序帝温淮凌招兵买马,后看中温淮凌的帝王之相,硬将她嫁给温淮凌为妾。
不过确实赌对了,温淮凌统一天下,将她封为贵妃。
温明谦登上皇位后,她也自然而然坐上了太妃之位。
阴暗的脸在炉火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渗人,她抬眸看向新雨。
“我可以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去把永亲王府的煤炭扣下,弄到我殿里来,这次我就放过你,如何?”
新雨跪拜在地,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哽咽。
“谢公主仁慈,奴婢,定不辱使命。”
今年的雪下得比去年早,也下得更大,一晚过去,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京都的每一条街巷。
此刻,温弈墨刚出王府,身着浅蓝色花缎长袄,外罩一件雪青色斗篷,身影纤细,立在雪中宛如一株覆雪的青竹。
她抬眼望去,街上行人寥寥,马车在雪中跋涉,颠簸得厉害。
她眉头微蹙,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这大雪偏偏下在后半夜,将道路封得严实。
可即便如此,今日京都所有世家公子小姐们,依旧得顶着风雪赶往书院。
她被温弈舒推下了水,实在不想在看到她那张虚伪丑恶的脸,于是让人去书院告了几日的假。
当天傍晚,温弈舒就派人来“探病”,还“提醒”她如果再缺课,恐怕林石诣大人会亲自过问。
林石诣在先帝在位时,被赐国姓,改名温石诣,先帝去世后,他手握大权,被温明谦尊称亚父,随即改回林姓。
林石诣在朝权势滔天,温弈墨别无选择,只能收拾好心情,按时赶到了书院。
抬头望着南苑两个鎏金大字,她深吸了一口空气,抬步往里走。
书院被分为南苑和北苑,南苑是公主小姐们上课的地方,北苑则是太子和世家公子们上课的地方。
所以平日里,温弈墨接触最多的便是这些个世家小姐。
刚走进南苑,还没来得及拍掉披风上的雪,温弈舒就带着一脸关切走了过来。
“妹妹总算来了,”她声音轻柔,引得旁边几位小姐都望过来,“刚才夫子还问起你。听说你昨天不舒服,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担心。”
温弈墨微微行礼:“有劳皇姐关心,已经没事了。”
温弈舒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语气却不容拒绝:“既然好了,正好帮姐姐一个忙。昨天雪大,院里积雪很深,眼看就要上课,要是哪位姐妹不小心滑倒就不好了。不如妹妹带人扫一下?也方便大家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