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温弈墨带着一身寒气走进酒楼,付玉早已在账房等候。
温弈墨刚坐下,付玉就开始禀告。
“姐姐,这几日天寒地冻,酒水生意格外红火。”
“不过,有几家位置偏僻的酒楼撑不住倒了,我已按您的意思,趁机低价盘了下来。”
温弈墨抬头对着付玉浅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得很好,付玉。”
付玉不禁有些脸红,谦虚地说。
“都是姐姐教导有方。”
温弈墨心思一转,打算将这生意越做越大。
“库房里存的那些陈酿,是时候放出来了。如今供不应求,正好高价售出,大赚一笔。”
“是,姐姐,我这就去办。”
……
温弈墨安静的坐在书案前,拨弄着算盘,偶尔在账本上勾画几笔。
一楼大厅里,此刻正吵吵嚷嚷。
楼下大厅的吵闹声渐渐传了上来,她皱了皱眉,有些心烦。
“可竹,你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可竹点了点头,抬脚就往外走。
不到一刻钟,可竹就猛地推开门,泪眼朦胧地进来了。
此刻,她看到温弈墨,犹如见到救星,快步走上前。
“郡主,你帮帮我。”
可竹从未这般失控,看来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温弈墨站立在原地,从袖中抽出手帕,递给可竹。
“可竹姐姐,别急,先和我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天大的事,有我。”
这句话让可竹心安了几分,她接过手帕,紧紧攥住,语速焦急。
“郡主,你知道的,我娘亲,她曾是......曾是花魁。”
这两个字她说得艰难,,带着羞耻和痛苦。
温弈墨心疼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爹,当年不顾全城人的唾弃,顶着孟氏宗族的压力,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娘亲娶回了家。”
“可是,我娘的身份特殊,导致我们走到哪,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爹的仕途也受了影响。”
“虽然王妃仁厚,收留了我们,也从未嫌弃。”
“但我娘,性子刚烈,受不了爹受人白眼,更怕连累我,在我七岁那年,她以死相逼,逼我爹写下了休书。”
“爹心如刀绞,却还是依了她。他以为娘亲回了家乡,能安稳度日,便悄悄给娘亲留下了足够生活的银钱,可没想到。”
可竹的声音不自觉放大,眼含恨意。
“那个同乡的恶霸,觊觎娘亲的美貌,趁爹离开不久,就强行玷污了她。”
“后来就有了我妹妹。”
“爹后来也派人去打听过娘亲的消息,却听说娘亲嫁给了当地富户,还生了孩子。”
“他以为娘亲是自愿的,便心灰意冷,再也不许任何人提起娘亲,也不许我去找。”
可竹泣不成声。
温弈墨静静地听着,内心却早就气愤难平。
她拿过帕子,帮可竹擦拭眼泪,声音低沉而压抑。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找孟千户,替你说情,让他接纳你母亲?”
“不,不是的郡主。”
可竹止了止眼泪,努力平复颤抖的嗓音。
“我前些日子实在忍不住,偷偷去看了娘亲。”
“她过的是地狱般的日子啊,那个畜生,动辄对她打骂,她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没一块好肉。”
“我气不过,夜里潜入他家,把那恶霸狠狠教训了一顿,我想带娘亲和妹妹走。”
“可是,那恶霸醒来后变本加厉地折磨娘亲。他不仅霸占着娘亲不放,他还说,”
可竹的牙齿都在打颤。
“他说我妹妹长大了,是个美人胚子,要把她,把她卖到城里的青楼去。走娘亲当年的老路。”
“娘亲,娘亲她,她为了保住妹妹,竟然跪下来求我,求我不要管她,求我把妹妹带走。”
“她说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能让妹妹也毁了。”
听到这里,温弈墨心里有了猜测。
难道楼下发出的动静,便是和可竹的母亲和妹妹有关?
可竹猛地跪倒在温弈墨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裙摆哀求。
“郡主,我求求你,救救我娘亲和妹妹,只有你能救她们,求你了。”
温弈墨俯身拉起可竹,轻声询问。
“你娘亲和妹妹,此刻在楼下?”
“是的,郡主。”
温弈墨的眼里顿时翻涌着怒意,恨不得立刻将那恶霸撕碎。
“恶霸?呵,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起来,可竹。”
可竹起身,语气焦急。
“郡主,求您,现在就去,救救她们。”
温弈墨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我会的,你先去后院等我,别露面。”
“前厅人多眼杂,你若失控,那恶霸知道你在乎母亲和妹妹,更是有恃无恐。”
可竹紧咬下唇,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离开了。
“是,郡主小心。”
厅堂中央,早已乱成一锅粥,宾客们围成一圈,指指点点。
侍女们面露不忍,却碍于壮汉的凶悍不敢上前。
瘦弱的小女孩正被粗暴的拉扯着,她拼命挣扎,声音嘶哑。
“爹,不要卖我,求求你。”
壮汉身后,是可竹的母亲,一个面色枯黄的妇人,披头散发,满脸泪痕。
她死死抱住壮汉的一条腿,用尽全身力气恳求。
“求求你,放过咱们的女儿吧。”
“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冲我来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壮汉无视她的求饶,抬脚狠狠踹向妇人的肚子。
“滚开,丧门星。”
“老子养你们这么多年,白吃白喝。”
“这赔钱货,还不知道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
“千人骑万人骂的婊子,还有脸哭?老子踹死你。”
那妇人被他踹得闷哼,蜷缩在地,嘴角溢出血丝。
“娘。”
小女孩大喊,拼命想扑过去,却被壮汉死死抓住。
酒楼里大多女子,都是温弈墨救回来的一些身世凄惨的女子,此刻,她们眼里都是同情和愤怒。
有胆大的侍女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想阻止壮汉。
“客官,您别这样。”
“滚开,少管闲事。”
壮汉看也不看,反手一推,那侍女踉跄着向后跌倒。
温弈墨眼眸含冰,指尖银针就要飞出。
但最后还是止住了杀意,这壮汉还不能死。
就这么死了,对酒楼不好,更是便宜他了!
就在此时,余光里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御京王府的小王爷郝循吗?
她与他不是很熟,只在宫宴和御京王府的宴席上远远见过几面。
她灵机一动,走到郝循旁边,故意大声说话。
“郝世子也来这小酒楼喝酒,是觉得眼前这热闹有意思?”
郝循抬眸,眼前女子戴着面纱,不知身份。
他本想喝完这点酒就离开,并不打算管这闲事。
毕竟在这皇城里,见多了这些污糟事,很多都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甚至有可能是针对他御京王府的阴谋。
这姑娘一开口,倒让他没法直接走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只觉眼前之人气度不凡,贵不可言。
“御京王府世子,天啊,是郝小王爷。”
人群中一个衣着特殊,被誉为半仙的人,抬手摸着花白胡子,开口道。
“御京王可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三王之一,镇守京都,掌管整个京都禁军,手握毕方剑的异姓王。”
一旁几个知情的老者也纷纷附和。
“是啊,听说当年先帝命匠人,打造了四把王剑,他们交换剑鞘,意为情同手足。”
“他们以剑号令军队,先帝温淮陵拿着天子剑——止戈剑,西凉王拿着鹤唳剑,定远王安拿着参商剑。”
“早就听说御京王慈善仁厚,御小世子更是乐于助人,看来这对母女有救了。”
郝循缓缓起身,对着温弈墨一笑。
“这位姑娘,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