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坏蛋,大坏蛋。”
晏观澜蹲在地上,一边揪着小草的叶子,一边骂静妃。
不仅打她,还污蔑她。
这件衣服明明是好心人给她的,怎么就变成她偷六公主的了?
就算真是偷的,那也是好心人偷得,才不是她!
生气的晏观澜原本想把衣服给丢掉,可她摸了摸这件衣服,又摸摸静妃给她送来的衣服,还是留下了。
静妃送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刮得肉疼疼的,好心人给的衣服就不会。
这真的是六公主的衣服吗?
她可真幸福,能有这么好的衣服穿,肯定也不需要干活,不用担心挨饿吧。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晏观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夏荷身边走去。
夏荷端着木盆,身边是刚洗好晾晒完的衣服。
不管晏观澜再怎么不愿意,胳膊拗不过大腿,她还是成了静妃身边的丫鬟。
只不过是挂名的。
静妃让夏荷教她,自己却不亲自过来,这也就让夏荷钻了空子。
她并不去教晏观澜,自己默默解决一切。
等做好后,她才喊晏观澜一同回。
夏荷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惹人生厌,比静妃好多了。
有时候,她也会安慰晏观澜,就和现在一样。
“公主,娘娘只是最近压力太大,太累了,才会这么做,别把这事放心上,等过段时间,娘娘就不会再惦记这件事了。”
晏观澜不说话,也没抱几分希望。
静妃才没那么好心呢。
不过有夏荷挡在前面,晏观澜的日子和以往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多了几顿饭。
用静妃的话来说,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有饭不吃白不吃,这比去御膳房拿东西方便多了。
而且上次好心人说的话,她都还记得呢。
晏观澜不想成为一个坏孩子,所以,她不想再去御膳房。
也不知道好心人现在怎么样了。
晏观澜拖着下巴,惦记着这事,有些坐不住。
她回到小院子,偷偷从狗洞爬了出去。
树影摇曳,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巡逻士兵抬头看去,擦了擦眼睛,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御书房。
桌上堆着的奏章满满当当,几乎要把人给淹没。
黑影跪在底下,皇帝头也不抬,道:“说吧。”
“四公主从冷宫出来了。”
皇帝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毛笔。
德福了然,上前给皇帝整理衣服。
片刻后,两人从御书房走出。
……
御花园的花早就已经败了,寒风一吹,几片枝叶飘落下来,鞋子踩上去,发出飒飒的声音。
晏观澜将地上的枝叶收拢了些,一屁股坐上去。
“这皇宫怎么这么大?”晏观澜嘟囔。
她明明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还是没走到好心人的宫殿。
难道是她记错路了?
可她记忆力明明很好,上一次也是她自己回来的,不应该走错的。
她人小,又有些营养不良,走不了太长的路,只能通过休息来积蓄力气。
缓过些后,晏观澜站起身,将灰尘拍干净,迈着小腿继续往前。
这时,头顶传来轻笑,以及关切之音。
“要不要喝点水?”
晏观澜抬头看去,就见‘好心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不说还好,一说,晏观澜真有些渴了。
她喉咙动了动,虽然轻微,却立刻被德福给捕捉到。
德福弯着腰递上水壶:“观澜姑娘,给。”
陛下暂时不想暴露身份,德福也只好跟着配合着。
“谢谢。”
晏观澜双手接过,双眼亮晶晶的,很是高兴。
人心难免会产生对比,尤其是晏观澜和其他皇子公主相比,乖巧太多,德福看着她,眼神也难免生出几分喜爱。
皇帝将一切看在眼中,倒也没说什么。
他蹲下身,用手帕擦去晏观澜嘴角溢出来的水,动作细心体贴。
“这两天寒气加重,怎么还是穿的这么单薄?既然出门,尤为要注意些,别感了风寒。”
“不会的,我身体很健壮。”晏观澜拍拍手臂,做足大孩子的架势。
可她不过皇帝大腿高,这么做只会让皇帝觉得好笑。
他用手摸了摸晏观澜的脑袋,头发偏移,刚好将额角结痂的伤口露出。
皇帝手一顿。
先前见面,他并非是没有看见,只是没确定对方的身份,也不怎么在意,后来用膳时更是忘了个干净。
如今再见,他当然无法无视。
“这都几天了,伤还没好,怎么不叫太医过去瞧瞧?”
晏观澜伸手扒拉了一下头发,将伤口遮盖住:“快好了,不用那么麻烦,我一直有上药。”
她不愿意,皇帝也不勉强。
他又问:“你怎么来御花园了?已是深秋,花早就谢了个干净,瞧不见美景了。”
“我不是来瞧花的,我是来找你的。”
“哦?找我?”皇帝挑眉,“何事?”
晏观澜板着一张脸,煞有其事道:“上次和你说再见后,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想要看看你是不是过得好,身体是不是还健康……”
将脑子里所有朋友之间的问好都说了一遍,晏观澜又补了一句:“还想和你一起吃饭。”
她的心思太过透明,皇帝一眼看穿,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多谢观澜挂念,我过得一切都好,观澜呢?”
话虽这么问,皇帝却并不怎么担心。
当初他把静妃打入冷宫,却并没有去除她的封号,贬为庶人。
按照宫规,内务府还是要以妃位该有的份例送去冷宫,就算中途有所克扣,肯定也是足够她们生活的。
当年的事,到底是不该波及孩子,他把人打入冷宫后,想着将四公主接出来,放到淑妃身下抚养,静妃发了疯般护着孩子,不让人带走,淑妃瞧着,也委婉拒绝了抚养四公主的提议。
皇帝当时本就恼怒,后来干脆也不管了。
想来静妃这么重视孩子,应该是不会苛待。
晏观澜有气无力地垂着双手:“我已经快要变成辛德瑞拉啦。”
她拖长了音调,将无奈显现在皇帝面前。
“心德睿拉?”皇帝皱眉,将这个怪异且拗口的名字重复一遍。
“不是不是,是辛德瑞拉!”晏观澜认真地更正皇帝的错误。